成大的藝術中心今年開了幾門和表演藝術有關的通識
邀請到表演工作坊進駐成大開課除了藝術總監賴聲川的演講
接下來還會有劇場總監丁乃竺
真的是很難得
現場幾乎滿座但是聽說有很多是因為俢課點名不得不來
今天是我第一次在這個場地演講
成大醫學院 成杏聽
非常豪華的禮堂
感覺很棒
這是第二次在成杏聽演講
感覺真的是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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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投影片是國家戲劇院1500位觀眾2003 / 5
每個人都帶著口罩
各位
2003年3月 你在哪裡呢那是 Sars 最恐怖的時候
電影院停業
餐廳關門
但是國家戲劇院每天晚上有1500位觀眾會來看戲
國家戲劇院空調很好
我們只要發口罩給觀眾就可以演出了
那時候新聞報導有人囤積口罩不是媽
我必須承認
我們表演工作坊也是有罪
那是歷史的見證台灣劇場從沒有舞台
到每個人都願意戴口罩看戲
飯可以不吃
電影可以不看但戲是一定要看的
這是劇場的成功
表坊的演出
票房佔收入的七成
這是在國外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國外贊助佔 6 成
票房最多 4 成
而我們一開始甚至是 9 成 5
不管觀眾事真的喜歡
還是只是裝做很喜歡這都是劇場的成功
如果每個人都真心喜歡表演藝術
當然是很完美的一件事
但是就算每個人都只是附庸風雅
每個人都只是故作清高其實也已經是很棒的一件事
至少我們知道要附庸風雅
至少我們願意故作清高那代表我們已經離飽暖思淫慾很遙遠很遙遠了
雖然倒扁開始環島
但是你事實上已經生在一個很棒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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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夢之夢 ]
如夢之夢是賴老師本身非常滿意的一個戲劇
是他自認最大的突破
戲中有戲
夢中有夢
結構很複雜長達7個半小時
但最特別的一點
是他是一個環型劇場
觀眾坐在中間
演員在觀眾的四周演戲
這很像是噱頭他是他技術難度很高
而且需要相當精密的操作很難想像他的演出
這種方式完全超越一般常識
或許是噱頭
但是他同時也是一種實驗 一種挑戰和一種成就
因為舞台佈置很特別
所以我請過研究所的學生評估他的演出可能他們蒐集很多資料
作了很多討論
結論是
不可能再演
但是後來他們在國家戲劇廳公演觀眾席設在社在舞台上
少少的用200個旋轉椅子變成的座位然後戲劇的舞台擺在觀眾四周
演出很成功
於是香港來找我們演出
我一直覺的香港是一個沒有文化的城市
他快速 然後功利
但是他們一樣乖乖把舞台借給我
觀眾也一樣乖乖看7個半小時的戲討論的深度還超越台灣
香港畢竟是亞洲電影工業最精采的國家他有霸王別姬
他也有東邪吸毒他有王家衛
他也有周星馳
新加坡也找我們演
但是我想新加坡不行
因為他們法規太嚴
觀眾沒有辦法坐在舞台上
舞台是很危險的
燈具啊 佈景啊 常常會掉下來不過還好
觀眾不知道這些事情
新加坡後來想出解決辦法
他在票上面加注一行小字買票的人等於簽了演員契約
他們是演員
然後享有演員意外險
想做
是一定做得到的
不過這齣戲沒辦法在大陸演
他們說
你要上台
要有演員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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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 ]
這是我從小聽到大的錄音帶
很多人問我
還有沒有拷貝他買了13次
每次都聽到爛掉
這捲錄音帶分上下集
全台灣了100萬套
我坐計程車都會聽到
阿
我家的那套呢
趕快叫人去找找
這是表演工作坊的第一次演出
也是他們的成名作
1983年 我從柏克萊拿到戲劇博士學位
很孤單啊
全台灣只有我一個戲劇博士
他們問我
爲什麼要回來
好萊塢 百老匯的發展很蓬勃
也很成熟但是一個成熟的產業有太多限制
他們有既定的規則有些東西你想做
他們不見得能接受
有時候不見得會讓你做
那時候台灣沒有劇場
什麼都沒有
代表你什麼都可以作
於是他回來
放棄高薪的工作 教職 和機會就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想法有實現的機會
就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劇本自由那是屬於藝術家的熱情
現在想想
那時候是台灣剛開始發展的時候戲劇
媒體
高科技產業全部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工程師的熱情不同
他們回來的原因
是為了讓自己的國家成為夢想實現的地方
他的第一個演出 決定是相聲
我小時後常常聽相聲
但是我唸完博士後
相聲竟然消失了
死亡了我問唱片行老闆
有沒有新的相聲帶子
啥
什麼你說什麼相什麼
文化很奇怪
突然就消失了
於是他決定用相聲作為他第一個題材
轟動 成功
好像是五個段子吧
一路從現代追溯回民初他不只是相聲
他也是社會的縮影
他也紀錄時代的變化他是用相聲演的戲
就算你現在聽
也會比相聲瓦社的任何一個段子精采李國修和李立群的組合
是那些裝模作樣的京片子永遠無法超越的經典
我很驚訝
因為我本來只是想給小眾聽的相聲死了啊
沒人知道了啊誰要看
但是他成功了
那是表演藝術的魔力
喜劇的魔力
笑話的魔力那是大眾文化的魔力
成功絕對是偶然
最主流的東西 就是最實驗性的東西
我覺得就是台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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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戀桃花源 ]
失敗其實不是壞事
失敗代表你可以不在乎下一次
但是成功很麻煩
觀眾對你有期待 你有壓力 你必須作的更好
奇怪
周杰倫就不會這樣想
陳綺真也沒有這樣想
阿扁也沒有這樣想
每個人都在問
下次是什麼相聲段子啊
我們不是坐相聲的啊
我們是作劇場的啊相聲只是我們的零件啊
於是他有暗戀桃花源
這齣戲有電影
林青霞 李立群 顧寶明 金士傑
1986年演出的時候
金士傑就演那個老人了每個人都認為這個腳色只有他能演
我太太到一所高中
演講暗戀桃花源
講到林青霞
台下一臉茫然
啥
你說什麼什麼林什麼霞
是阿
現在林青霞除了暴露你的年齡
他沒有沒有其他意義了
他的初戀情人本來不是林青霞演的
第一個演初戀情人那個人演完這齣戲
就不再演戲了
怎麼了
他就是丁乃竺
是我太太
這段話很甜蜜
是很成熟的愛情所以我把他記完
他今天不在場
所以我可以以導演的身分來說
她演的是真的好
這個腳色是他設計的
是他整理所有聽過的故事所創造出的腳色沒有人比他演的更好
相知 相惜
然後他們相守
暗戀桃花源並不是很有品質的電影
他好看的原因 就只是因為舞台劇本身的劇本非常優秀
古代和現代
悲劇和喜劇
暗戀桃花源把他同時呈現在舞台上
表現一種混亂和干擾
有時候我在想
喜劇和悲劇真的不同嗎還是他們其實是同一種經驗
只是你對他的感覺不同
劇中有一段兩個劇團同時排戲
台詞互相干擾錯亂的情節
這個段落
我們叫做一半一半
非常好笑
也非常精采精心設計的橋段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是戲裡的高潮
沒有看過真的是很可惜
喜劇和笑話一直是舞台劇的重要元素
只有這個能引起的共鳴最直接
不管是百老匯 韋伯的音樂劇 或是表坊的劇作不管你看的懂不懂
不管你喜不喜歡笑一笑都會讓你有一種花錢總是值得的感覺
這種幽默是作者對觀眾的一種體貼
也是他的一種樂趣
而不要讓他流於媚俗 變的低級下流
不要讓他模糊焦點是作者的責任 也是創作的價值
他現場有放一半一半最新的版本
孫翠鳳演的
我很驚訝原來聽演講的人
有這麼多人之前沒有看過這個段落
嗯
趕快去找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來聽吧
這部電影得過德國的電影大獎
在 45 部作品中脫穎而出
我問
Why
他們說電影評審很辛苦
11天要看45部電影
很累啊
你的電影第一天放
而我們到最後一天都記得你的電影
所以你得獎
這什麼
完全沒有邏輯
只要達到這個標準
一部電影就可以得獎了
事實上你今天看完11 年後也都會記得暗戀桃花源
至少 11 年後也會記的那段 一半一半
奇怪
那天邊一朵雲爲什麼得獎
莫非每個人都忘不掉口交畫面
他順便評論一下桃花源
這是西元 4 世紀左右的作品
但是他用了非常現代的小說手法
晉太原中 武陵人 捕魚為業
根本沒這回事啊
我稱為偽新聞報導
很了不起偷偷告訴你
暗戀桃花源中有一個彩蛋
裡面有一個女的在找劉子驥劉子驥是誰呢
就是桃花源記最後找桃花源病死的那個南陽劉子驥
劉子驥在找桃花源
桃花源在找劉子驥
這是我們的一個小小設計
知道的人會很好玩
可是有一個教授寫了篇論文說劉子驥這個名字有涵義
他其實是留 自 己
然後寫了一堆涵義和引申
真的是很了不起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有這種涵義
暗戀桃花源很榮幸誕生在一個台灣電影的黃金時代
我們有悲情城市
然後有暗戀桃花園那是台灣電影黑暗中最後的光芒
基本上現在台灣電影已經死了喔
電影工作人員都轉行了 沒人拍了
然後他說
或許我們該演一齣那一夜 我們拍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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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天空 ]
紅色天空用年輕人演老人
而且不化老妝但他在北京演出的時候不同
我再北京演的時候
和許多70歲的老演員合作
他們很多在舞台上已經50年了
他們經歷過文革
經歷過很多很多
有時候甚至必須為了政治宣傳
演些樣板戲
我問他們一個很肉麻的問題
你覺得人的意義是什麼
他們說能有為人民服務的機會 就很值得了
很樣板
但是這是真的
外祖父是土木工程師
他的朋友有一次和我說過
你外祖父造橋鋪路 建設發展
是對國家社會有貢獻的人我是非常敬佩的
嗯
我一直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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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家都是人 ]
這是很久以前的一部電視劇裡面有六月 好像還有張鳳書
這是全民大悶鍋的前身喔
我那時候不想做電影 不想做劇場
然後我就想
那就做電視吧
當時的賣點是當天寫劇本 當天彩排 當天錄影
這種製作方式只有在台灣能作
你以為美國很自由嗎
沒有他們法律很自由
但是贊助商的觀念很保守
你今天有一個同性戀
百事可樂就說不行
你今天要幹麻幹麻
哪家廠商就說不行National or Nothing
這是他們的原則
他們在大陸演千禧夜我們說相聲在上台之前
要先演給大陸官員看
壓力很大
有10億人在看啊
劇本足足修了14次
有一句是死鬼 你這個軟骨頭 沒出息
他們說
這句不行
沒有台獨意識啊 沒有國土分裂啊
爲什麼不行
他們說
我們有很多人生活很苦 你這樣會刺激到他們
一本劇本一個人都不能罵
真難
台灣是事實上最自由的國家
沒有人會告訴你什麼能演
什麼不能演
你做不作的起來
根本沒人管你
這事實上是到最近才有的自由
很久以前我們劇本要送審
但是現在已經沒人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送審有訣竅
我們表坊很多戲是沒有劇本的
所以我們必須掰一本劇本送審這本不能隨便亂掰
你要寫的很誠懇 很規矩
然後有一兩句給他很離譜這樣審的人才能修
才會覺得有事作
太完美 太政治正確的東西他會覺得你騙他
那是很荒謬的制度
其實他們審完
根本不會去看戲
嗯
現在已經消失了
我們一家都是人有 600 集
我親自製作了 200 集後來是我學生作的
但是水準越來越差
我問他
你是為了什麼作這個劇本你真正關心的是什麼
他認為創作做重要的是動機
為了賣錢
為了得獎
為了票房那東西不會好
什麼東西賺錢
什麼東西是別人想看的你真的知道媽
你真的那麼有把握嗎
創作的出發點只有兩種
利己 利人
利人的部分越多
創作才會好
而創作最好的出發點是對人文的關懷
對社會的關懷
我學生說
我關心社會啊 我關心人群啊
我說
你不要說這個
我看不出來啊
然後他承認了
他要買車
他要買房子
這種出發點不是罪但是你的創作當然就受到限制了
或許你很難想像利人和一部電影 小說 有什麼關係
但是他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他也不是唯一一個因為這樣成功的人
當你必須為錢寫東西 彈東西 畫東西
創作就失去自由
失去他最珍貴的價值了
為了錢寫程式碼就還好
那種東西沒有自由就算了
至少至少
其他更棒的東西是自由的至少至少
其他更寶貴的時間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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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真正講到創意的時候很玄 很抽象
因為他是學佛的
他說創意分兩部分
創意的方法
和創意的智慧戲劇學校 音樂學院 電影學院
都只是教你創意的方法沒有人教你創意的智慧
也沒有人能交你創意的智慧
創意的智慧是生活的累積
也只能靠生活的累積
每個人都有創意
只是很多時候創意會被過多的常識 規則 觀念所屏障
創意的過程是問題和解答
你丟出問題
然後自己給他解答創意不夠好
往往是因為問題不夠好
有學生給我看一本劇本我跟他說
你這本劇本很差你討論的問題一個人 17 歲的時候就想過了
他說嗯
好像吧那你寫一齣17歲以上的人都不想看的戲幹麻
你的觀眾只鎖定17歲以下的觀眾嗎
問題的深度決定創意的深度
而問題的深度來自生活的深度
最後他說
做創作的時候
除了問自己關心什麼你還要問
你相信什麼
嗯
他是學佛的接下來就很接近弘法佈道大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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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丹佛的學生和台灣學生的差別
只有一點你們書讀太少
我可以和他講量子力學
孔夫子
後現代視覺主義
莎士比亞
但是你們可以嗎
我最後以這個勉勵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