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9/16

United 93







狗血電影是一種救急的手段




當一個導演拍恐怖片嚇不到人


槍戰場面拍的2266

飛車追逐沒有一點速度感


戰爭場面調度的亂七八糟

武打場面打的軟弱無力


電腦動畫用的幼稚可笑

特效鏡頭用的七零八落


 


她就會去拍狗血電影




就像一個作家血鬼故事嚇不到人

寫意識流小說得不到獎

寫武俠小說沒人要看

寫推理小說騙不到人


她就開始寫言情小說




就像一個歌手什麼歌都寫不好

什麼編曲都做不好


她就拿把民謠吉他唱芭樂歌


 


一個人淪落到這種地步是很悲哀的




工作不能讓她成長

工作也不需要他成長


工作不能帶給她挑戰

工作也不需要他去挑戰




她只能用他最基本 最原始的能力賺錢

去取悅最基本 最普通的消費族群


就像一個最後只能在接頭接客的妓女一樣


或者好一點

像一個最後只能做國中家教的大學生一樣


 




狗血電影分兩種




一種販賣一個人的幸福




比如說一個中年男子因為一些巧合終於登上大聯盟的投手板

比如說一個馬棚小弟因為一些奇蹟贏得賽馬大賽


比如說一個人的故障的登月小艇最後安全返回地球

比如說一個窮困的拳擊手最後當上拳王




比如說兩個分分合合的情侶最後終於走上紅地毯

比如說一個妻離子散的家庭最後來個大團員


比如說就僅僅是一隻導盲犬幸福的一生




雖然狗血

但是這些是很不錯的狗血故事




很感人 很催淚

而且很積極 很正面


看完電影你會很愉快 看完電影你可以很有希望




然後她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朗霍華總是拍狗血電影

但是他還是讓人尊敬


因為他謹慎的選擇第一種狗血題材

然後他控制血流量的本事非常高明


 




第二種很差勁




她消費一個人的不幸




像是一個人的了不治之症的故事

像是一個人被狠心後母虐待的故事

或是一個人先天智能不足的故事




這種電影很好看


催淚效果比第一種強

吸金效果也比第一種更強


沒有人看了會不感動

沒有人看了會說不好看


 


但是很少人拍

連願意寫這種劇本的人都很少


 


因為雖然這樣做很好


但是這樣做不對


 


消費和販賣不幸本身是非常惡劣的行為

何況你用電影或是小說或是戲劇的手法去渲染她


 




比如說一公升的眼淚




很感人

很催淚

沒哭的人大概沒有淚腺


但是你可以想像一家電影公司老闆決定改編成日劇的時候

她腦中想的是什麼




  赫

  這個的得絕症的高中少女真慘


  我們收視率破5有望了


 


你可以想像她在選角的時候有多殘忍




  眼睛太小

  跳過


  年紀太大

  跳過 




  恩

  這個寫真妹夠正


  看了就夠可憐 夠令人同情




你可以想像他在改編的時候有多無情




  那個

  這邊加一段班上同學排擠他的討論吧


  恩

  不夠力

  來個熱血正義演講吧


  不夠慘

  再讓他在門外偷聽吧


 

就是這樣

不幸的故事很多時候只單純的要求你的眼淚而已


 

   那個誰

   手抖的再厲害一點


   這樣不夠可憐




   卡

   摔的不夠重


   重來


 


在世界中呼喊愛情結束之後是一公升的眼淚

一公升的眼淚之後又有太陽之歌


你哭完之後能得到什麼

你哭完之後能改變什麼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或許他希望你理解一個人的堅強吧

或許他希望你正式那種罕見疾病的問題吧




但是表現一個人的堅強有很多種方法

但是關於罕見疾病也有很多題材可以選擇




你把絕症的部分拿掉


拍拍熱血青春的合唱比賽

或是籃球大賽會不會比較好一點




或是你拍部電影

專門描述醫生和小腦萎縮症搏鬥的過程會不會好一點




你可以更狗血

可以更熱血


而且你會有一個比較正面的結局




而不是


  好好活下去


這種無力 無奈 又無限空虛和惆悵的句子


 


很多人看完悲情狗血電影之後

會得到一個結論




  想做的事要趕快去做




這種結論實在是來的莫名其妙




看完一公升的眼淚你應該只會想奉獻你的生命給醫學研究

或是到醫院當志工




或是乾脆改信個什麼宗教

感謝哪個神讓你一路健健健康的長大




而不是什麼活在當下什麼人生沒有遺憾的還是啥之類的




感情這麼豐富

大概你看完愛因斯坦的傳記

或是吃完一婉牛肉麵都會想到要活在當下之類的




其實想做的事趕快去做都是說假的

想玩的時候要趕快去玩才是真的


 


同樣是悲劇狗血的螢火蟲之墓吧




他至少有偉大的反戰思想

或者至少有強烈的仇美情緒




下次當軍國主義在日本燃起的時候

每個人都會想到那個含著彈珠的小妹妹

然後用眼淚把他熄滅




戰爭是可以避免的

貧窮是可以改變的




但是疾病不行

他是最無奈的不幸




所以在販賣不幸的狗血電影裡

他又最惡劣




  爲什麼病魔會找上我




我看了只是事不關己的難過而已

我看了只是不負責任的同情而已


但是有多少人心中結拁的傷口又崩裂

有少多人尚未癒合的傷口又被抹上一層鹽巴




你知道媽

李亞鵬和王菲的女兒有唇額裂


那種從希望到絕望的痛苦難道會比任何一種不治之症還輕




北一女今年收了一個身障生

抗癌症的鬥士昨天又走了一個

周大觀的詩集也還在書店架子上




這種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這種故事到處都在發生


不需要電影來告訴你

更不需要電影用誇張的手法來提醒你




常常要人提醒的事情

是不是也代表你常常忘記




要看到才會想起來的事情

是不是也代表沒看到你就當他不存在


 


面對這種事情你也只能同情和安慰而已

而同情和安慰只會讓一個人深深了解自己的無能和無力


 


如果今天這個世界最優秀的人都去竹科領股票

沒有人當醫生


這種狗血電影會有他的意義


因為大家會燃燒起拯救不治之症的熱情

然後讓醫學院錄取爆炸




還好

這個世界很棒


雖然好像最混帳的人都進立法院

但是至少最優秀的人進醫學院


不管為了什麼理由 他們進醫學院




然後他們現在可能因為這部電影

而把皮膚科或是牙科從第一志願拿掉


 


但是其他人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看這樣的電影




如果只是單純的用別人的不幸作為娛樂的工具

或是作為療傷的特效藥

或是自我安慰的藉口

或是放鬆壓力的手段




是不是太冷血了一點

是不是還是看飛機上有蛇比較健康一點


何況生死一瞬間的飛機上有蛇也可以告訴你




  努力活下去


 


消費不幸是很冷血的事情

販賣不幸也是很嚴肅的事情




不到山窮水盡 不到逼不得已 不到生死關頭

沒有人會做這件事




所以

處理這種題材的手法很重要

處理他的態度也很重要

選用他的出發點也很重要




而93航班給了很好的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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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傷要多久




大概就從你把考差的成績單藏起來的那一天

然後又敢把他拿出來的那一天


大概就從你聽眷戀會哭的那一天

到你聽雨櫻花可以笑的出來的那一天




大概就從亞也的媽媽把自己的日記收起來的那一天

到終於能把他出版的那一天




大概就是從911事件開始那一天

到電影能拍這個故事的那一天


 


電影的出發點不是賣錢




  911自殺飛機

  這個故事夠慘 爆炸場面夠屌 劫機過程夠刺激

  電話夠催淚


  賺翻了




不是




電影是那個國家最了不起的藝術成就

也是他們最拿手的藝術作品


所以他們用這個來紀念他


就像你寫首歌紀念他

就像你畫張畫紀念他

就像你寫首詩紀念他




不是譴責恐佈分子的傷天害理

不是表揚小布希的以牙還牙




而只是用電影來紀念那些偉大的勇氣




世貿大樓表揚那些偉大的就難隊員

然後 911 描述一群勇於反抗的乘客




同樣是不幸


那至少是受難家屬的一種沉重的驕傲

和一種痛苦的榮耀




處理一個不幸的狗血故事很簡單


煽情的方法有5000種

濫情的方式有50000種


把水桶到處亂潑其實不用負任何責任




但是你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只有一個方法


 

  盡全力表達事實


 


或許對不幸的最好的態度不是同情

也不是安慰




而是尊重


 


所以不要渲染他

不要再設計他

不要再誇張的表現他

也不要用大牌明星的光環去模糊他




僅僅只是把事實拍出來就夠了


何況僅僅只是事實

就已經非常感人


 




那個國家電影工業有很了不起的地方




他們會拍無腦英雄片

無腦恐怖片

無腦怪獸片




但是當你要拍911的時候


沒有人會期待墜機場面

也沒有人會把兩棟世貿大樓的崩塌場面當作賣點




從片商

從導演

到演員

甚至到電影的觀眾都會了結電影該表達是什麼


和該怎麼表達


 


或許與其找一個美少女

你不如找一個和本人氣質和長相接近的人做主角會更好一點


或許與其拍成日劇

你不如就替那本原著日記拍個感人的系列廣告就好




全日本有多少人喜歡這部電影根本不重要


當你把一個女孩子的不幸和堅強

扭曲 改編 變成一種搭配偶像劇的賺錢工具


你又要如何面對他的母親




  嗯

  小說好像沒有日劇好看

 


同學

有些東西的先後順序你好像搞錯了


 


所以93是是部小成本的紀錄片


他重視事實遠勝於戲劇效果

他重視受難家屬的反映遠勝於觀眾的反應




他不會很好看

因為他沒有企圖拍的很好看




你也不用買票去看

因為他也沒有渴望你買票去看


 


那是一段很偉大的故事


是很多人會說的故事

也是還要和很多人說的故事


是可以說很久的故事

也是很久以後還要說的故事




而報紙寫過

而 Discovery 說過




然後這次他用比較藝術的手法

比較講究的規格


花了更多時間

花了更多精神


再把他好好的說一次


 


他唯一比較狗血的地方是每個人打電話回家的時候




篇幅很長

時間比重相對來說很大




但是這不是濫情

濫情的血流量要高的多


導演會這樣作

是因為電話紀錄是他手邊最豐富的資料




為了拍這部電影

他很努力的還原真相


他一路從航管資料挖到通聯紀錄

訪問每個受難家屬 紀錄關於乘客的點點滴滴


在堆積如山的斷簡殘篇和乒乒湊湊的蛛絲馬跡中

報喪電話是他手上最具體的事實




短短的幾句電話錄音

讓冷冰冰的乘客名單變的有血有肉 變的色彩鮮明


變的非常沉重




那是他們活過最後的紀錄


所以他拍給你看

所以他每一句都說給你聽




有一天你會打一通電話


不是回家報平安

而是報喪




很痛苦

很傷心

很不能接受


但是你會打那通電話




手抖個不停

泣不成聲

怕到不能呼吸


但是你一定會打那通電話




不用編劇

不用導演




你就會打那通電話


 


模擬紀錄片是很特別的電影

 

有時候人生就像電影一樣無奈 一樣難過

有時候他們一樣勇敢 一樣感人


然後他們可以一樣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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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迷

手機銷售量


考試分數

科系最低錄取分數


票房

和選票


這些其實都是一樣的東西




在爭取他們的數字大小的時候有很多種方法


 


一種方法好不好 成不成功 正不正確

很好判斷


就看結果而已

就僅僅只看選舉開票結果而已 




但是對不對只有自己知道     


對不對和好不好沒有關係

對不對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判斷


所以對不對只有你自己會知道


 


用哪種方式才好

用哪種方式才對




作這種選擇的時候

你可以看見一個人真正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