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高聳的塔摟
如今只是傾頹的廢墟
散落一地的磚石
埋著地窖的入口
石階一路向下
通往看不見的深處
像是毒蛇張開了嘴
一路將人由蜿蜒的食道吞下胃袋
連骨頭都不吐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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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早已腐朽
應手而開 不做任何抵抗 更像是對客人發出邀請
火炬的微光一瞬被無邊的黑暗吞沒
甚至無法照亮自己的影子
這是一個比想像中大很多的房間
但此刻 卻異常的擁擠
魔物的一雙雙眼睛發著幽光
像是亂葬崗在夏夜飄起的磷火
滿坑滿谷
男人知道
這是一個陷阱
他的左手搭上了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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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頭駐守在地窖已有三十二年
葬送在他巨斧下的戰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就連正規的軍隊都被他殲滅過幾次
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單槍匹馬上門挑戰
作為惡魔 他嘲笑這個人類的愚蠢
但作為武人 他有點佩服這個戰士的勇氣
老羊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男人全身不著兵甲
只穿著一件殘舊的長袍 像是把破布順手裹在身上
腰上隨隨便便插著一柄劍
像是從垃圾堆撿來的廢鐵
更可笑的是男人只有一隻左手
竟然是個獨臂的殘廢
長著羊角的惡魔打了個哈欠
決定就讓手下去解決這個小麻煩
這種廢物
真砍了還怕弄髒了他的戰斧
成群魔物緩緩地逼近獨臂的劍客
像是蛇緩緩的闔上巨大的嘴
不管男人有幾條手臂
轉瞬就會被刀槍的浪潮吞沒
男人拔出了劍
劍氣鋒銳
如咆哮的狂風
老羊頭在瞬間以為自己的頭已被一劍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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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無形
修練至深 卻可斬斷所有有形無形之物
男人一劍出鞘
斬斷的不是骨肉刀甲
斬斷的是勇氣 信念 希望
斬斷的是所有支撐著兩腿站著的意志
魔物四散奔逃 速度飛快
彷彿有一柄劍正在背後追殺
臉上表情猙獰扭曲 極度驚恐
彷彿有一柄劍 正架在他們的咽喉
劍光不過一閃
包圍的陣形已經潰散
男人的雙眼亦如出鞘利劍
緊緊盯著老羊頭的咽喉
羊角的惡魔沒有逃跑
但他握著巨斧的手已經止不住的顫抖
對方的殺氣太過凌厲
光是壓抑恐懼就已用上了他的全力
冷汗從額頭流入眼眶
老羊頭不過眨了一下眼睛
男人在一瞬消失眼前
老羊頭本能的舉起巨斧
擺出防禦的架式
劍光一閃
將他連人帶斧斬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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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女奮力拉滿弓弦
眼睛緊緊盯著散發寒氣的箭尖 一刻不敢鬆懈
自三百多年前初次踏上煉獄戰場後
他就不曾這麼緊張過
他的直屬箭隊和她保持一樣的射擊姿勢
上百枝羽箭齊齊對準眼前的木門
不管是甚麼東西
在打開門的瞬間 就會被射成一隻豪豬
甬道狹長
慘叫在石壁間迴盪 發出百倍的聲響
接連不斷
寒鴉手中的弓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侵入者已越來越近
這個人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他會一劍一劍 把他們的頭全部砍下來
一聲尖銳的慘嚎在門口響起
比先前所有的聲音都要痛苦淒厲
一切在剎那歸於平靜
寒鴉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同時停止
門開啟的那一刻
他已準備放箭
但她沒有看到侵入者的身影
只看到劍光一閃
凌厲無匹
木門在瞬間化為片片碎屑
男人破門而入 如一柄疾刺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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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過了發箭最好的時機
但寒鴉仍有射箭的機會
距離是他佔據的優勢
對手身法再快
也無法在萬箭齊發下全身而退
但他不及下令
就看到他忠心的衛隊齊齊拋下了弓箭
他們抽出腰間的短刀 向男人衝去
殺聲震天
嘶吼時彷彿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眼中燃燒著絕望時最後的瘋狂
劍氣鋒銳
斬斷了思想 原則 和理智
斬斷了所有讓人不致墮落為野獸的羈索
高強的法師 此刻只是無知的野人
手中的魔杖蘊藏無邊的法力 卻和一根木棒無異
精銳的弓手 此刻只是無知的步兵
放棄了思考 盲目的向著死亡的懸崖衝鋒
男人手中的劍
是絕對的恐懼
是絕對的絕望
是絕對的死亡
劍光織成無盡的網
將衝到身前的一切絞為碎屑
這個過程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
寒鴉回過神來的時候 活著的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仍然維持著射箭的姿勢
不是因為無比的定力和毅力 只是已經麻木
他甚至懷疑他還能在原地站著
只是因為他比別人怕死
男人緩緩的走來
血肉遍地
他的劍上卻沒有沾上一滴鮮血
他的劍太快
寒鴉知道 自己沒有任何機會
但終於 他還是鬆開了弦
最後的掙扎如流星向前飛去
他沒有抱著任何希望
當羽箭射中男人胸口時 他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男人沒有任何反應
好像一枝粹毒的魔箭不過是蚊蟲的叮咬
他甚至沒有療傷
就直接揮劍砍下了寒鴉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