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
黑暗一片
深淵的迷宮 光也找不到出口
張口
沒有呼吸
腑臟都已腐敗
僅餘死亡的味道 刺鼻的臭
伸手
皮肉已爛碎 枯骨如朽木扭曲
唯有十指尖利 鋒銳如鉤
能從地獄攀出
扣住命運的咽喉
心 不再跳動
血 凝結成冰
記憶被遺落在深處
不知道存在的意義和目的
驅動這具屍體的
是一種更純粹的慾望
我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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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深闇
是通往邪惡的冗道
亂石遍布
寸草不生
行到深處
卻見大片淺溏 形成死寂中的綠洲
可能曾有人引大水灌入
試著殺死躲在裡面的東西
或死命想把裡面的什麼封住
一隻小怪遠遠走來
或是巡弋
或是狩獵
走到湖邊
低身取水
我從暗中躍出
一爪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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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嘴尖牙 如刀交錯
囓咬著血肉
撕裂 切斷 絞碎
敗者沒有安魂的權利 死後仍繼續被凌割
小怪的肉乾柴
需配著大量的血吞嚥
我沒有能消化食糧的臟器
力量卻從口中注入 在屍身內流淌
斷骨接續
血肉新生
我是一個潰爛的傷
卻開始收口
腐朽的容器內
是一團邪火
以血肉做為柴薪
熊熊燃燒
欲望無法被澆滅 無法被悶熄
只能被激化
我感覺更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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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並非死寂
黑暗中有無數眼睛發光
昆蟲被爬蟲捕食
爬蟲被鼠類吞食
鼠類被怪物獵食
怪物的屍體
轉眼被蟲群吃的乾乾淨淨
殺戮輪迴
天地運轉
哪怕再逼仄狹闇
也是一個世界
無止無盡 不死不滅
巨鼠瘋狂掙扎
尖牙緊咬指尖 死不放口
再渺小卑微
也不甘願成為被吞食的一邊
我將牠的頭扭下
想著自己會死在誰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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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映出一張臉
破碎的骨肉上掛著兩只妖瞳 燃燒邪光
眼會逐漸適應黑暗
或是人逐漸被黑暗同化
卻有些東西 迫不及待
親手將雙眼挖出 獻祭給夜
蝙蝠在身周盤旋
利齒叮咬 留下針刺的孔
一爪揮出 擊在空處
蝙蝠尖耳一雙
卻彷彿背後都生滿了眼睛
我出手加快
蝠影無定
唯有在啄食的一瞬 最接近獵物
也最接近獵人
蝠牙釘入脖頸
卻沒有鮮血飆出
雙爪已將一對黑翼牢牢抓住
生生撕下
蝸牛的兩根觸角轉動
指向來敵
動作遲緩
殺人卻不需移動腳步
黏液從口器噴出
黑暗中化作無影的暗器
我出爪擋住
掌心冒出焦煙
已腐爛的骨肉卻不怕再被侵蝕
蝠翼的吃法是細細啃食翅骨旁的肉膜
膠質軟嫩卻富有彈性 咀嚼越久 腥氣越發濃郁
我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
不只用眼
還用耳朵
蝸牛被緊緊握在爪中
稍一出力 黏稠的臟器被擠出 滴入口中
我長出皮膚
死一樣的白
殘破的肢體像是曾被無數酷刑折磨後再輾碎
如今卻逐漸變的強壯
我逐漸適應黑暗
也逐漸適應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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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棒擊碎了顱骨
凡人致命的傷勢 卻甚至不能讓我暈眩
尖爪如錐
狠狠釘入大怪的腦門
我不喜歡吃腦
軟糜的口感讓人噁心
但吃腦讓我懂很多事情
也想起很多事情
混沌的迷霧漸漸散去
碎裂的破片漫慢的黏合
深處有點點的光羽 靜靜靜靜的浮起
我還是餓
卻開始了解這不是空腹的酸楚
是一種空虛
渴望被填補
不是飢渴
是吞食的慾望
吞食更為強大的東西
階梯旁有一副鎖甲
破碎鏽蝕 還有大片血跡
應該是古老的戰士留下
或許是死守著通道 力戰身死
或許是狼狽逃亡 背後中箭
我穿上鎖甲
稍顯寬大 卻能給血肉留下生長的空間
我往洞窟深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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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 長老 您別慌
告訴我們 您看到了甚麼
末日
我看到末日的降臨
末日
何時 何地 如何發生
我不知道結局
但我預見了他的開始
看 看水晶球
那是我最後的預言
神啊
求您悲憫我的子民
精靈最後的一位大長老嚥下了氣
遺容因絕大的恐懼而扭曲變形
精靈們急切圍觀水晶球中的影像 卻在哄笑一陣後散去
末日的預言 在那時只是彌留的瘋語
晶球的魔光中
是一隻弱小的喪屍
正津津有味的啃著一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