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中有兩樣簡單的陪葬品
一本古舊的殘卷
上書艱澀的咒語
這應是女鬼修習的道法
只是它忘卻吟唱的法門
書旁是一枚古樸的戒指
沒有鑲嵌任何珠寶 只雋刻了的飛卷的雲紋
這是女子定情的信物
至死都沒有落下的承諾
我將戒指套上
找回我們曾經的一段記憶
那是一套身法
步法玄妙 身形無定
是女子護身的絕學
她將功夫盡數傳授
希望我永遠不再受傷
我卻只記得女子翩舞的身姿 像是獨舞的仙子
忘卻了其他
我看著女子的鬼影 伸出手
渴望想起更多的我們 更多的她
屍爪穿過幽影
彷彿虛空的女子只是記憶的幻影
我感到一陣悲哀
背心就在此時正中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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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向遠方的半人馬
雙瞳燃燒著熾熱的火焰
一支箭殺不死屍鬼
但沒有人能打擾我和她相處的時間
我向前疾衝
完好的雙腿齊齊發力
人馬卻撒開四隻駿蹄
瞬間又拉開了距離
彎弓 滿弦
回身又是一箭勁射
我咬緊犬牙
準播再受一箭
卻看見羽箭懸停半空
被無形的快手接下
女子的幽影顯形
將羽箭隨手甩落
不管我變成什麼東西
他都不忍看我受傷
人馬還待搭箭上弦
卻發現我一瞬就已搶進身前
我運起了女子親傳的身法
在黑暗的廊道留下高速的殘影
人馬棄弓拔刀
脈門卻已被鐵爪緊扣
近身搏鬥
我的雙爪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
爪牙旋舞
鮮血飛濺
卻不曾玷污空中的幽影一點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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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腿肉豐 肌腱強韌 口感厚實
缺點是帶著騷氣 雖用血腥掩蓋 仍覺得微微發酸
我的雙腿變得修長壯健
施展步法更顯得心應手
女鬼靜靜飄在馬屍上方
淡薄的幽影彷彿漸漸有了顏色
屍鬼吞食血肉重生
幽魂吸蝕生魂化形
不管我們曾是什麼
現在都是死亡的眷族
他沒有眼睛
但我知道 他也一樣凝視著我
他仍不會說話
但我知道他能聽見
走吧
去找回我們自己
我往前走去
女鬼靜靜飄在身邊
我無法牽起他的手
但我知道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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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是地獄的弓手
魔神由蠻族弓騎兵得到啟發
製煉了專職騎射的弓手 作為邪軍的主力
傳說他將活人腰斬 烈馬斷頭
再用邪術縫合
弓手四蹄 再也不必分心馭馬控韁
弓術強了不只百倍
羽箭連珠
被幽影盡數接下
我身影展動
殺入弓兵陣中
馬刀倉皇出鞘
寒光一閃 卻只劈中虛影
我避過周身刀光
雙爪連連撕下馬蹄
人馬雖有四蹄
缺其一二就只能墜地待斃
有一人馬脫出血海
回身正待射出一箭
幽影閃現
一掌飄忽 正中眉心
女鬼和我擁有一種默契 不需言語
似乎我們已闖過無數的戰役 已在一起很久的時間
刀山血海
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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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身肉多
但我比較喜歡人的那一半
口感軟嫩 且不帶腥臭
女鬼懸浮空中
逐漸顯出形體
雖只是一團飄渺的霧
但我知道 那是她一頭秀髮 隨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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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處行去
遇見的凶獸越為強大
也越為密集
深淵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對外來者的侵入 免疫的器官開始做出強烈的反應
我剿滅了小鬼 獸軍 人馬 屍兵
戳瞎了斥侯的眼睛
劈碎了步兵的鐵甲
折斷了騎兵的弓弦
摘下了將軍的首腦
邪軍的正規編制被我一人擊潰
接下來 是地獄的本質
混沌
邪惡
絕對的殘忍
那是一隻四隻腳的猛禽
有著蒼鷹鐵翼 和雄獅利爪
尾巴卻是一條吐信的蛇
鷹喙和蛇牙齊聲發出尖嘯
幽影靜靜飄在身旁
我心中沒有一點恐懼
只忍不住想對眼前的美饌大快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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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爪揮下 砸碎磚石
我腳踏玄門方位 一瞬已閃在凶獸身後
蛇尾露出尖牙
閃電刺出
我一爪扣住七寸
發力將蛇尾撕成兩半
凶獸轉身
獸爪鋒利如刀 鳥喙尖銳如劍
我十指成爪
鷹爪迎擊猛禽
惡虎搏殺雄獅
鷹喙被鐵爪接下
鷹爪已將鷹眼啄瞎
甲冑出現五道爪痕
獅臂卻被連皮帶肉扯下
凶獸痛吼
雙翼一振
狂風急旋 土石翻捲
凶獸躍入半空 正要凌空撲擊
幽影浮現其上
淡淡一掌印上凶獸背心
蒼鷹墜落地面
炸出巨大的陷坑
我躍上雄獅拱背
將翅膀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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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未長出翅膀
但雙爪卻益發粗壯
我雖未長出毛皮
但比起人 我更像一頭野獸
女子的身形已依稀可見
絹帶飄飄 一身白衣勝雪
她仍是記憶中的模樣 不食煙火
而我卻已變成一頭茹毛啖血的怪物
我放下手上的臟器
自慚形穢
幽影輕輕飄落
如雪花落在肩頭
沒有輕蔑 沒有譏嘲
甚至沒有悲憫
只是淡淡地笑著
我又開始狼吞虎嚥
我不怕會變成什麼
只要能保護我們 只要能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