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25

宋江武俠文學獎







寫小說很煩


一個人沒事不會把一本小說連看十遍

或是每天早上起來狂看十遍


但是寫小說的感覺就是這樣




越看就越難看

越看就覺得越無聊

越看越覺得要改的地方愈來越多




  天

  這麼悽慘的東西到底是哪個豬頭寫的




很遺憾

那個豬頭其實就是你自己




說真的

沒事真的不要找這種事情來折磨自己


所以就做一次就好了


 


不管怎麼樣

在看了很多沒營養的東西之後

這次試著勾勒一下我心目中武俠小說真正的感覺


 


理論啦 寫作技巧啦 文學價值啦

打這種嘴砲很無聊




身為一個未來的工程師

本著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

還是腳踏實地的實際寫一次看看


 


武功是什麼樣子

武俠是什麼樣子




怎麼樣去寫

寫出來是什麼樣子

是不是你想像的樣子




然後

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子






或者就試一次看看




反正也就只試這一次而已


 


參賽報名表沒有注明文體

但是評審還是幫我加注了 散文詩


竟然有人願意用那樣的名詞

去形容我寫的東西


那三個字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恭維了


 


小說很多句子看起來很作做 很矯飾


那是故意的

故意讓文字讀起來有一點過於豔麗的詩句的感覺

事實上是過於俗艷的感覺




平鋪直敘的句子很無聊

小說的價值並不完全由情節建立




小說是一種運用文字技巧表現


沒有畫面 沒有聲音

白底黑字的他甚至沒有顏色




但是文字有電影畫面所沒有的華麗

文句有比音樂更迷人的韻律


多一個逗點 多一個字 或是多換一行

讀其來感覺就很不一樣




閱讀的感覺很好


句子不是用嘴巴唸出來

是唸在心理面


 




所以在短短三千多字的短篇小說裡

試著讓流水帳出現的頻率減到最小




句子都試著用另一種方式去寫他

詞都再修飾一下

然後有些字再多挑兩次


 


文學是不斷在進步的過程




當你開始寫東西的時候

你走在很多人走過的路上面


那些剛好處在古典和現代交界的小說家

用豐富的才華和詞藻

建立了任何一種文學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而他很體貼的幫你建好了台階

你只要慢慢的走上去就好了




把那種經過無數歲月累積的東西忘記和拋棄是很可惜的事


像張大春那樣用很白的白話文寫小說

其實是很失禮的事情




那些句子是我很想用的一種說故事的方法


是我很喜歡的一種方法

是寫這些東西唯一的樂趣




然後我用他寫一次武俠小說


 


我用他寫過一次科幻小說




那篇小說沒有什麼特別

情節非常無聊


評審讓他入圍一定只是因為我的句子寫的很漂亮的關係




  當他笨拙地用手指撥動吉他弦的時候


  她的笑容綻放了滿屋子的春天

 


在一堆神秘科技 時空旅行 外星怪物裡面

他大概很驚訝可以呼吸到這種不一樣的清新空氣


然後他捨不得把這樣的東西在初審刷掉




這樣很夠了

我寫的時候就只是想要這樣的效果而已


科幻小說獎就讓包爾博士和他的超光速戰艦去拿吧


 


那種方式很適合寫言情小說

事實上那些作家本來就是把他用來寫言情小說




不過那樣太娘了

而且愛看言情小說的人 和愛寫言情小說的人

心理其實都不是很健康




所以算了

網路小說就讓籃球隊長和他的水蜜桃學伴去寫吧


 


現在的作家裡面

句子寫的最漂亮的是朱天心




他的古都很難看懂

但是文字運用的真的是非常精采




如果我的程度夠好的話

我也很想用那樣的東西寫一次武俠


如果我的程度有那麼好的話


 




劇情很爛

一個人應該要給我一句評語




  文句過於矯飾 作做

  但是無法掩飾內容的空洞和貧乏




用紅筆打個虛有其表

或是 金玉其外 敗絮其中 之類的     

 


這樣的評語就很讓人滿意了


 


文字樸實無華 平易近人是一種方法


但是那大概是你覺得你已經矯飾到不能在矯飾

做作到不能再做作

已經沒有對不起所有偉大的小說技巧之後




才可以稍微用什麼樸實無華的東西偷懶一下




就像你必須努力去實現過什麼樣的東西之後

才可以和人說平淡的生活也是一種幸褔


 


小說的情節對我很不重要




一個人過了作白日夢的年紀

那些女扮男裝的女主角被毒蛇咬到情節

就變成很無聊的事情


一個人過了作白日夢的年紀

還要去設計那些女扮男裝的女主角被毒蛇咬到情節

那真的是更無聊的事情




像龍騎士這種童話故事


拍成電影還有特效可以看看

拍成連續劇還有帥哥美女可以看看


畫成漫畫還有轉蛋可以賣一賣

做成遊戲還有怪物可以砍砍殺殺 發洩發洩


寫成小說就不知道到底是在幹麻


 


想想看金庸


堂堂一位報社總編

一位德高望重的歷史學家

腦袋裡面裝的是既然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和魔獸爭霸同等級的明教五行旗

什麼和星際大戰一樣利害的六脈神劍和火焰刀


九陽神功和乾坤大挪移隨便都嘛可以練

一堆搞不清楚是妹妹還是老婆的人到處亂跑




然後還有一個生活白痴小龍女

和帥到要把臉擋起來的神雕俠




說真的

你根本不知道一個會弄出葵花寶典這種東西的人

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這就是至高無上的經典

那武俠小說地位會這麼低其實也不是沒有原因




想金庸頭髮都這麼白了

還要幫這種劇情改版


我都替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啥

  神雕俠侶的情花毒




  天

  這麼奇怪的毒到底是哪裡來的啊




幫幫忙

你千萬不要被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怪毒感動啊




算了

其實他一開始寫小說

也只是為了幫報紙多賣幾份而已


他寫的最好的小說是越女劍和白馬嘯西風


那兩個小短篇在文學上的地位

大概比他寫過的其他 13 部加起來都要高的多


 


不管怎麼樣

我的劇情很隨便


不要有什麼絕世神兵出土

什麼非要陰陽調和才能解的奇毒

還是什麼帝王神功第幾層還是第幾重出現就好了


 


裡面的對白

用的是水滸傳原文的對白




中間那一段同時出現魯智深 高衙內 和林夫人 的段落

是還蠻滿意的橋段




有一點像中國文學古典技巧中 用典 的感覺




你要看過林沖的故事

才會知道一柄瘋魔般的禪杖 說的是誰

蘊藏無邊哀怨的兩行清淚 說的又是誰


知道臉上的刺文刺的是什麼

或是六十萬禁軍這個數字有什麼根據




用典是作者和讀者的一種遊戲和樂趣

一種因為共同的閱讀經驗產生的默契




林語堂曾經認為他是中國文學最精采的地方


一個人寫中文一定要記得用個一個還是兩個典

才沒有忘本


 




林沖的故事 水滸傳大概寫了四回

把這些瑣碎的對白挖出來還蠻花功夫的


作這種苦工大概是有騙到一點同情分數


 




然後是打鬥場面


武俠小說技術的 KNOW HOW 就在這裡

技術難度最高的地方也是這裡




一個人寫武俠小說一定要好好給他玩一下


 


不過描寫打鬥過程還蠻無聊的


有點像你小時後

拿兩隻金剛戰士在那邊打來打去的感覺


 


寫這種東西的時候

想的是電影的畫面和分鏡的感覺


然後再放一點點定格 特寫 和慢動作


 


結果

寫著寫著就累了




腦袋裡電影放的很快


都打了 10 幾回合了

小說才寫了一刀一槍而已


一整個 LAG




不要說看的人累了

寫都人都快睡了




所以後來變成霹靂布袋戲

批哩啪拉金光閃閃的大絕招放一放就結束了




霹靂布袋戲的打鬥場面其實很有味道


管你是什麼流派 什麼絕招

用拳用掌 用刀用劍 神功魔功

通通都是一團亂七八糟的龜派氣功轟過去




很偷懶

但是很過癮

而且很有武俠小說的感覺


 


落落長人名

讓那些長的的差不多的戲偶變的很帥


然後威到爆炸的絕招名稱

讓電腦特效變的熱血沸騰




最後招式這樣寫

大概算是對替偉大武俠文化努力的霹靂公司

致敬一下


 




整個故事想寫的其實只有第一段而已

小說唯一有點意義的也是這個地方


 


林沖是水滸傳裡面很喜歡的腳色

他有很無奈的故事


在變節投降 騙吃騙喝 尋求政治庇護

或是單純湊數的 108 個人裡面


逼上梁山的禁軍教頭有別人沒有複雜層次和深度


 


然後他很強


在那本有事沒事就是 500 回合不分勝負的章回小說裡

林沖有很帥的劇情




祝家莊一丈青有一對日月雙刀 和一件法寶


双刀出神入化

法寶防不勝防


女中豪傑 一整個強




很多人打不贏他

有些人還慘遭生擒


然後林沖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把它輕鬆搞定

直接抓回去送人作老婆




  厲害




小時候對林沖很有好感

覺得他真的是一整個威


 


其實小說可以寫他和一丈青的這段劇情


類似那種




  把我綁回來的是你

  那為什麼又把我送給別人呢




高手過招 一招定情

兄弟義氣 兒女私情

今生無緣 來世再見

  

兩個人糾纏不清 整個亂成一團的淒美劇情




不過算了

掰這種劇情的人心理真的是很不健康


還是和一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怪物打打就可以了


 


劇情裡面他的心境轉折很生硬

完全沒有說服力


無所謂

我只是要寫一下聖鬥士小宇宙大爆發的熱血

或是暴氣變成超級賽亞人這樣的感覺




有帥到就好了

其他東西都隨便了


程度差的人要掰 3000 字真的是已經很勉強了




而且我想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心情轉折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 108 個人

如果真的有林沖和他的故事


那他一定從來沒有開心過

他的酒也絕對沒有一天不苦澀


最算你把整本水滸傳看到最後

他都還是沒有辦法忘記那個畫面




  慢慢闔上的眼皮帶他回到旌旗林立的校場

 

  六十萬禁軍的壯盛軍容前 

  丈八鐵槍依然舞動天下無雙的棒影


 


參賽人數很稀少

我大概只寫贏 28 個人就那到首獎了

比打贏 600 多人才能進的倪匡小說複審要簡單很多了


 


 




國小老師總是指派我參加作文比賽




我不知道他是覺得我的作文寫的好

還是覺得應該要整一下這個上課愛講話的小鬼




我一次也沒有的得過獎

參加國語文競賽還耽誤到打躲避球和看雷神王的時間




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他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得到的賞識




不是用月考總分得到的賞識

是真正的賞識

就像一個評審看完文章後 加注散文詩這樣的賞識


 


  嗯

  這樣應該算是對他有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