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15

Babel







每到歲末年終

就是電影公司拼業績

電影導演拼獎座的時候




電影公司戰火從聖誕節一路延燒到農曆新年

電影導演從金球獎一路戰到奧斯卡


 


其實又何必

北高市長選情都比氣溫還低了




財富和名聲真的是這麼重要嗎


你的表情爲什麼這麼貪婪

你又爲什麼要這麼不擇手段呢


 


票房和獎座都掌握在別人手中


你又何必這麼執著

你又何必一定要強求呢




所謂

謀事在人 成事在天


又所謂

豈能盡如人意 但求無愧於心


 


一個人又何必一定要用虐殺電影搏票房


一個人又爲什麼要用火線交錯這種電影

去和評審博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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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線交錯是很標準的得獎電影

事實上他是今年最標準的得獎電影了


硫磺島實在是太客氣了

神鬼無間還真的是很有人格了


 




在看得獎電影之前

你有幾件事一定要作




你要先催眠自己

做好絕對無敵的心理建設




  電影很悶 電影很悶 電影很悶

  我不能輸 我不能輸 我不能輸




唸個 50 遍


看得獎電影一定要有百折不回 壯士斷腕

錢就是給狗吃了的堅毅決心


 


不要買可樂和爆米花

但是記得要買咖啡


你可以多買幾罐

得獎電影消耗咖啡因的速度大概是30分鐘 500cc

和 70 歲老教授上的通識課效率差不多


然後你實在撐不住的時候

還可以用咖啡喝太多當藉口

去廁所好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襯衫要記得扎好

裙子能穿多長就穿多長


把隱形眼鏡拿掉

然後把書卷氣方框眼鏡拿出來




把你最有氣質 最有水準的形象

全部給他建立起來




記得

一個人走到火線交錯的售票口


就是偉人

就是聖人了




  小姐

  麻煩火線交錯 謝謝




這句話一說出來


售票小姐眼中閃爍的是無盡的崇拜

旁邊排時空線索的小朋友馬上羞愧的無地自容

連路過的路人都可以看到你身上放出神聖的光芒




  阿

  那個人既然看火線交錯ㄟ




了不起

每個人都會對你豎起大拇指




我要是你

手上就再拿一本尼采的超人論




  嗯

  電影還沒開場


  我還可以稍微打發一下時間






你是青年的楷模

是草莓族的表率啊


哪個人趕快把十大傑出青年頒給他吧


 


當然

這是你的幻想

這些根本都是幻覺啊


 


售票小姐事實上只會告訴你


電影沒特效

排到的是小廳

音響和畫面實在是差強人意


不過電影沒人看 位子很多

你隨便挑吧




排時空線索的人根本沒空理你

他大概只會笑你笨而已




但是

你不是就是帶著那種幻想看火線交錯的嗎


 




把火線交錯的得獎光環拿掉

把他能給你的光環也拿掉




他其實是一部很簡單的電影


事實上嚴格講起來

他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很完整的電影


 


電影用四段故事拼湊而成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很緊密

事實上有些關係還非常薄弱




  一對倒楣中槍的美國夫婦

  被墨西哥保母非法越境的小姐弟

  擁槍自重的摩洛哥兄弟檔

  還有一個叛逆的日本聾啞妹




他們基本上只是四個平行的故事




你看的不是一部電影

只是 4 則短篇小說組成的短篇小說集而已




電影只有兩小時半


但是他沒辦法用這樣的時間說一個有起承轉合

有高潮 有低潮

段落分明 結構完整的故事




而選擇用四個故事去把時間塞滿




在導演的基本能力裡

這事實上是一種駕馭劇本能力嚴重不足的失敗表現




在編劇的基本能力裡

這事實上是一種什麼鬼都寫不出來的自曝其短




有人和我說過侯孝賢執導的最好的時光不能得獎的原因




  一個連兩小時的故事都寫不出來

  連兩小時的故事都說不完整的導演


  沒有人有辦法頒獎給他


 




電影用大量的剪接把四段故事像拼圖一樣拼起來

把他像不照頁數排的劇本




這在現在實在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手法


衝擊效應用過

諜對諜用過


火線衝突再用已經不叫什麼創意和突破




他還不算抄襲

抄這些東西顯然是沒辦法帶他什麼巨額的不法利益


但是他已經可以叫作老梗


 


老梗老到一種程度

最後就會出現在周星馳的喜劇裡 或是驚聲尖笑系列裡


 


其實導演也是無可奈何


當你的劇本選擇用那種偷懶的短篇小說集

掩飾你不會寫長篇小說的弱點


你就必須用這種花俏而眩人耳目的手法

去掩蓋電影結構的鬆散和空洞


 


和衝擊效應以及諜對諜比起來


火線交錯四段故事的連結更薄弱

他的劇本更糟糕


事實上他的故事彼此間的關係根本就非常牽強




神槍手小弟和中彈的凱第阿姨乍看之下很有關係

但是事實上她們的連接點就是那顆子彈而已




他們之後的故事完全平行發展

兩段故事討論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問題


 


然後

小姐弟何必一定要和美國夫婦有血緣關係


難道這個家庭還不夠倒楣嗎

導演是怕他們不夠慘嗎




日本聾啞妹完全可以是一個獨立的故事

一張打獵的照片到底想代表什麼




你不知道

你只看到四個完全不熟的故事硬要裝熟


 


預告片給你很大的期待

片名讓你覺得電影有很大的企圖

橫跨亞洲 美洲 非洲的時空背景看起來格局很大


情節一定經過精心設計

巧妙的把不同的語言 不同的時空結合的絲絲入扣




但是電影事實上不是這麼回事




他只是四個沒頭沒尾

彼此之間本沒什麼關係的短篇


 


導演大費周章的用四個故事

嘗試去討論一些問題




事實上每部電影都有在討論一些問題


但是只有得獎電影

會一再強調他在討論一些有深度的問題




他不是怕你看不出來

他大概只是怕評審看不出來


 


火線交錯的問題寫在原文片名




  巴比倫




就是那個聖經上的傳說


 


很多人會告訴你那個故事是什麼






他不是怕你不知道

有時候他只是怕你不知道他知道而已




這是一個連 007 都用 Google 的時代

認定別人無知事實上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當然

每個人都知道


就像電影要討論問題和答案

每個人其實看完劇情簡介就知道了




語言和語言不通產生的問題

溝通不良造成的誤會

有聲和無聲的世界產生的衝突




這不是很有水準的問題

他是很普通的問題




而導演用刻意製造的情節和巧合去討論他




討論些東西對觀眾沒有什麼意義

討論這些東西大概只對評審有意義




就像有時候討論火線交其實沒有帶給你什麼東西


他最大的意義很可能只是

你想讓別人知道 你很喜歡討論火線交錯而已


 


電影就像巴比倫這個片名一樣


他嘗試引經據典

製造一點水準


但是事實上他看起來有點作做

然後有點俗氣


有點像是 SHE 用希臘女神當名字那種俗氣

或是方文山把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放進歌詞裡那種俗氣




 


發人省思的電影只有兩種




一種是他的問題問的很好


一種是他的答案給的很好


 


而火線交錯事實上一點都不好




他的問題很普通




小布在摩洛哥有一個大好人翻譯

他的絕望其實不是來自語言的不通




保母的決定本身就是錯誤的

非法越境和西班牙文或是英文沒有關係




聾啞女得聾啞帶給他的不是不方便

而是一種深深的自卑感 和一種焦慮的恐懼




那兩個死小孩雖然很可憐

但是他們也真的是活該




而他沒有去討論美墨之間的種族問題

沒有討論美國觀光客對伊斯蘭的文化侵略

也沒有去討論聾啞人真正的生活障礙和困難


他稍微提到一點恐怖份子

然後根本不去管他




電影或許真的有在討論一些問題




夫妻之間的溝通問題

警察和平民溝通的問題

小布和觀光客溝通的問題

或是日本父女之間溝通的問題




反正都是一些和巴比倫沒有關係的問題




他本來看起來像是一部討論國際關係

討論世界政治問題的電影


但他不是

他事實上很接近一部討論家庭問題

討論倫理親情的電影


 


而他最後給你一個有愛最美

希望相隨的答案




  我們不會溝通

  不是因為我們語言不通


  是因為我們忘記去傾聽


 


當然這沒有什麼不好

不是每部電影都一定要格局很大 深度深到看不見底




只是這些問題你早就知道

答案你也聽過好幾遍了


 




一個好的得獎導演會是懂得尊重觀眾的導演


他把你放在和他同等的地位


討論他的電影

然後討論電影的問題




而一個普通的導演像是上中學公民道德課的老師


他把你當小學生

讓你看完電影寫些八股的作文心得




 

  嗯

  麻煩來點新鮮的吧


 




電影的鏡頭很寫實


他很努力的把每個擁有不一樣的文化

說不一樣語言的國家盡可能的呈現給你




摩洛哥的落後

墨西哥的熱鬧和混亂

還有日本的燈紅酒綠




很真實

極其真實




但是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那是很像 Discovery 旅遊專輯的東西

甚至是很像旅行社宣傳帶的東西


而那不是那些地方真正的樣子

那只是導演想讓你看的樣子




寫實的攝影鏡頭 誇張的特寫

和讓人頭暈的手搖鏡頭


是他說這個故事的方法




那不是很好的方法

但是是很容易得獎的方法




很快這種方法也會退流行

就像平行剪接一樣開始退流行




一個導演迷人的地方是他敘事的技巧

剪接的節奏

影像的風格

和他喜歡用的顏色


那是導演的個人特色

也是他們對電影的野心


 


如果一個得獎導演為了得獎

把那些鮮明的色彩放棄


選了得獎專用劇本

用得獎專門技巧

拍出放棄所有東西 只為了得獎的電影


他事實上也放棄了他對電影的熱情




 


其實這個導演對電影界唯一的貢獻


大概就是他製造了一部好萊塢電影史上

英語出現次數最少的電影


連星際大戰說英語的外星人都比他多


 


 




基本上電影討論什麼問題根本不重要

這部電影吸引你看下去的原因很簡單




你想知道凱蒂阿姨會不會得救

被追捕的兄弟檔最後下落如何

然後你想知道保母和小姐弟最後能不能逃出沙漠




就降而已

就像你只是想知道老劉能不能找到范冰冰而已




巴比倫塔

語言 溝通 或是傾聽


那些是看完電影去到處臭蓋的東西

其實也是不用看電影就可以到處臭蓋的東西




可是何必


你是在看電影


不是在參加研討會

也不是在自虐




三個人被困在沙漠的無助

開槍反擊警察的一錯再錯

遊覽車突然駛離的無情和冷酷

還有老布和凱娣阿姨相吻哭泣的那一段真情告白




電影真正像電影也只有這些地方

電影讓你繼續看下去的也就是這些地方


 


所以一個敘事寫實冷酷的電影

最後會給你一個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




凱娣阿姨安然無恙

小姐地被奇蹟似的尋獲


而小布會在電話前面哭

保母會在警察前面哭

爸爸和女兒在窗台上看星星


然後神槍手小弟自首




  救救我哥哥


 


是阿

電影讓你心滿意足走出戲院的就是這些地方

電影真正感動你的就只是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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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段故事中

唯一比較接近電影的只有日本聾啞妹的劇情




他有一個很有魅力的腳色

然後有一個很好發揮的劇情


他本身就可以是一部獨立的電影


 


聾啞的缺陷讓他自卑


他失去很多能享受的東西

而他害怕最後連愛情都會永遠和他無緣


於是他不擇手段的去爭取他


用謊言

甚至是用肉體


 


它可以是和太陽之歌很像的東西

是很感人的故事


可能稍微黑暗一點

但是一樣感人




但是在巴比倫裡

他不會給你這樣的感覺




那種青春狗血劇本顯然得不到評審的青睞




他們要的是墮落的青少女

要的是社會邊緣人

要的是街頭次文化




你拍便利商店的女店員幹麻

我們要的是援助交際的落翅仔 




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多特別


熱血籃球隊不會得獎

嗑藥 刺青 打針就可以得獎


這到底是什麼邏輯




但是每個得獎導演都在試著用鏡頭美化這些東西


夜店 酒精 事後煙 狂歡爛醉的超現實


奇怪

這種東西爲什麼要拍的這麼有美感




商週之前還專題報導庹宗康勒




幫幫忙

你做專題也找對對象


你的夜店王子根本是因為大麻準備進去蹲的毒蟲啊


 


然後每個導演都要來一段五光十色

燈火迷離的地下舞廳




拜託

把毒品和音樂混在一起真的是很差勁的事情


把音樂貶低成毒品

或是把毒品昇華成音樂都是很差勁的事情




舞曲大帝國這種毀滅文明的系列

我拜託你就不要再出了吧


 


 


不管怎麼樣

主角是一個墮落的太妹




一個用毒品 用電子樂

麻醉自己的太妹


一個整天在街上亂晃

在舞廳扭腰擺臀的那種青少年

 


和教條還有校規無關


或許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最原始的慾望上面浪費金錢


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墮落


 


導演花了很多篇幅在拍攝這些部分




他吃藥

他跳舞

他在噴水池玩了大概5分鐘那麼久




很真實

瞬間抽掉聲音的畫面很有感覺


但是你沒辦法同情他


 


同情不是給那些可以選擇的自甘墮落




同情只能給那些沒有選擇的無可奈何


 


你甚至已經不能同情他的缺陷

因為經把缺陷扭曲成一種墮落的藉口


 


然後他用最原始的方法

去追求他認為的愛情




或許是因為他的對象

永遠只會被最原始的東西吸引


或許是因為他從來也沒有試過

用更好的方法 去找到更真誠的東西


 




同樣的背景和概念

其實可以處裡的更好一點




女主角可以坐在輪椅上

男主角可以是籃球校隊隊長


青春陽光  狗血滿點 一整個感人到不行




他和爸爸關係還是可以很緊張


他還是可以說謊

他該有的痛苦不會減少




聾啞妹一開始完全是一個陽光健康的排球妹啊

爲什麼不這樣做


 


是不是一定要拍墮落的次文化才比較屌

是不是一定要拍他把內褲脫下來才比較有感覺啊


是不是因為這樣不會得獎




當然

他最後還是可以脫光衣服走出來

那一樣會是很震撼的一個畫面


不管有沒有露點

都會是很震撼的畫面


 


你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導演

爲什麼非要在螢幕上三點全露




根本不用全裸啊


解開幾個釦子

小露一下香肩

大家也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窗簾拉起來

看看皮影戲有什麼關係




全裸不用正面

你可以背面




非正面不可

你也可以鏡頭高一點 錯位錯一下

找個花盆還是什麼鬧鐘檔一下啊




真的要露露兩點也夠了

又何必連第三點都要露




導演大概認為這樣的畫面最衝擊

最有力道 最直接 最震撼


導演大概認為這樣的畫面最容易得獎




但是電影真正震撼的不是畫面

而是劇情




老實講

劇情才剛要開始讓我感動

你三點全露根本是在破壞氣氛啊


我不是被震撼到

我根本是一整個被你嚇壞了啊


 


不管怎麼樣

爲戲大幅犧牲的日本妹得到某個最佳突破演出獎


 


這個獎項怎麼會白話到這種地步

他好像根本就是在鼓勵大家三點全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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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獎電影看夠了

頒獎評審的嘴臉你也看夠了




一個人水準不知道到底是提升了多少

荷包莫名其妙消瘦很多是真的




沒辦法

你總是要看看另外一種電影長的是什麼樣子




一個人只看商業電影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知道




不過一個人要是只看得獎電影

就會變成一個保守封閉的電影評審了




小布今天只是鬍子沒刮

大家就說他演技精進 可以拿奧斯卡了




笑話

當年他在間諜遊戲裡戲份更多 演的更好

人家連入圍都不屑讓他入圍勒




神鬼無間還得了個什麼最佳影片


不要笑死人了

當年無間道連角逐最佳外語片都沒資格勒




火線交錯的衝突和溝通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 X 戰警系列還有同性戀議題勒






你還是去看時空線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