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推開沈重的鐵門
濃重的血腥撲面而來 彷彿厲鬼從陰間蜂湧而出
狹小的密室內散落無數刀劍
躺滿一地屍體
在黑暗的深處
他看見一雙發光的眼睛
少年左手緊緊握著右臂
卻不能遏止鮮血從斷面湧出
老人只要晚來片刻
少年就將化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現在一樣可以看著少年死去
一個斷臂的殘廢沒有任何用處
但老人在轉身離開前 回頭看了最後一眼
改變了主意
少年的臉孔蒼白死灰
彷彿最後一絲的魂魄和生氣就將流盡
但那雙眼睛發著光
像是一柄出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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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推開沈重的鐵門
濃重的血腥撲面而來 彷彿魔獸從深淵傾巢而出
狹小的密室內 滿是魔蝠的碎屍
散落一地彷彿宰肉的屠房
少年靜靜地站著
用他僅有左手提著劍
身軀被鮮血染成暗紅
劍刃被獸血染成深闇的墨綠
但少年的眼睛發著光
像是剛磨礪的快劍
一隻魔蝠猛然從黑暗中飛出
尖銳的爪牙破空尖嘯
像是一枝刺客的冷箭
從最詭秘的死角射向少年腦後的脖頸
少年沒有回頭
彷彿毫無知覺
但左手的劍卻在瞬間消失
蝠翼化為兩半飄落
少年將劍收入鞘中
老人點點頭
覺得自己當年的決定至少沒有錯得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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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推開沈重的鐵門
濃重的血腥撲面而來 彷彿無數陰魂化作風暴咆嘯
狹小的密室空無一物
只有無邊的黑 厚重黏稠 宛如實體
少年渾身被黑暗吞沒
彷彿被奪走的不只有右手
只有那一雙眼睛拒絕屈服 執拗的發著光
彷彿新鑄的寶劍
黑暗緩緩流動
凝成人形的黑影
沒有面目 沒有聲音 沒有悲喜
只有手中的劍
依然鋒利如故
黑影將少年團團包圍
黑色的劍化作狂風 轉瞬就要將少年撕碎
少年靜靜地站著
看似對交錯的劍影視若無睹
左手的劍刃卻在一瞬泛起光華
彷彿有人在幽靜的古剎中點亮燭光
劍光一閃
切裂無邊黑夜
老人關上鐵門 將少年留給黑暗
那一瞬的劍光卻仍烙印在他的眼中 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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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不曾授徒
他只鑄劍
劍身用魂魄鑄成
劍刃用骨肉磨礪
在血海淬火
用生死鎚鍛
在無數斷折碎裂的廢品中
終能有一柄劍橫空出世 光寒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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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齊齊出鞘 發出清脆響聲
彷彿龍吟 久久不絕
劍客以雙劍成名
江湖蹤橫 罕逢敵手
眼前的少年卻只有一隻手
手上只有一柄劍
劍客絲毫不敢大意
刀劍擺出架勢 攻守合一 無懈可擊
少年雖是殘廢
但那雙發光的眼睛 彷彿一柄釘在他咽喉上的冷劍
劍客踏出一步
刀劍化作雷電劈下
一出手就是成名的絕技
他決心數招內就要將少年斃於劍底
少年靜靜的站著
右臂的空袖被刀風激起 如獵獵飛揚的旗
左手的劍在一瞬出鞘
老人推開沈重的鐵門
劍客的咽喉有個血洞 卻仍直挺挺地站著
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
少年的劍早已歸鞘
只有那一雙眼睛 兀自靜靜的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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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人生本是一片黑暗
沒有盡頭
他是奴隸的小孩
一生下來就是奴隸
作不完的苦工
填不飽的肚子
精疲力盡 週而復始
奴隸不長命
他的父母很早就因為疲勞過世
屍體被隨意丟棄 像是建築的耗材
少年知道
他很快也會走上同樣的命運
在黑暗中
他詛咒他的父母 為什麼讓他誕生在這殘酷的世界
一天
一個老人來買奴隸
老人出手大方
採購的數量和金額幾乎沒有上限
卻只有一個要求
年輕的
老的不要
大批奴隸跟著老人離開
少年不知道明天是去深山採礦 或是雪原開墾
但老人沒有給他鋤頭或鐵橇
只給了他一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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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規則很簡單
房間裡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
鐵門關上的瞬間
怒吼和慘叫同時響起
少年奮力的揮舞手中的劍
像是劈樹的斧 開山的槌
他曾以為死亡是這痛苦的一生唯一的解脫
此刻卻瘋狂的想要活下去
不管多累
不管多苦
不管多痛
哪怕明天等著他的是更殘酷的折磨
他也要活過今天
他砍倒一個人又一個人
中了一劍又一劍
一身苦役打熬的銅筋鐵骨
在此刻比手中的兵器更為致命
很快
對手只剩下一個人
那是流著蠻族血統的高大奴隸
劍上滿是鮮血 身上卻幾乎沒有受傷
少年此刻卻已經連站都快要站不穩
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握住自己的劍
對手重劍劈下
像是劊子手斬首處刑
少年沒有後退
反而踏步疾衝
像是引頸就戮的死囚
他本就是命運的死囚
一無所有 唯一能拼的只有自己的命
大劍斬入了他的右腕
他感覺到利刃斷骨的劇痛 卻沒有鬆開握劍的手
無數折磨淬煉的堅忍意志
比一身鐵骨更為強韌堅毅
右臂備齊肘斬落
劍鋒卻險顯滑過了他的胸口
他用僅存的左手將長劍奮力一揮
劍光一閃
劈開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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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治好了斷臂的傷
給了少年一柄新的劍
然後
教了他幾記劍招
招式簡樸
卻很適合只餘左手的少年
失去右臂的他拙於守禦 只能對攻
老人所授皆是進手招數 有去無回
少年學得很用心
練得很勤
練功再苦也比不上做工
少年需要所有能讓他活下去的方法
一天
一樣的房間
一樣的規則
鐵門關上
他聽見魔蝠的尖嘯 彷彿成千上萬索命的冤魂
滿室蝠翼如蔽日的烏雲
少年眼前又是無盡的黑暗
但這次不同
這次他手中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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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招之後
是劍氣
老人教了他幾個呼吸吐納的法門
法門古舊
卻適合缺少右臂經脈的少年修息
真力由丹田流轉周身 最後匯集於左臂
真氣遊走劍刃 泛出淡淡微光
少年開始明白很多事情
比如看似簡單的招式 其實是數派劍法的精萃
比如看似粗淺的內功 其實是上古秘典的真傳
比如老人雖然外表冷酷
卻對他有越來越深的期待
看似狹小的密室
其實是練劍的禪房
歷代劍客的意志經秘術化作魂影
傳承劍法的記憶
劍刃的風暴中
生死的壓力激發了少年的潛力
他整個左臂和身魂彷彿和長劍融為一體
在黑暗中化為千變的劍光
或許他不是天生的奴隸
或許他本是天生的劍客
或許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奴隸
或許每個人都有無限的可能
他頭一次感謝自己的父母
他們不是將絕望無止盡延續
而是誕下新的希望
只要活著
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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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雙膝跪地
雙手高舉
接下老人手中的劍
劍鞘沉舊
劍柄古樸
劍刃光華流轉
彷彿雷電閃現
老人隸屬於一個古老的傳承
在最最黑暗的年代
一柄劍 切開了絕望
一瞬的劍光 照亮了新的時代
久遠的時光中
劍客護法衛道 斬妖除魔 寫下無數的傳說
近年
威脅潛伏 魔影蠢動
亂世中烽火四起
又是出劍之時
少年起身
彷彿煉火中重粹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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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光殮去
幽界的門在身後關起
空間的波動彷彿湖面的漣漪
轉瞬歸於平靜
少年眼前是地獄的群魔
兇惡的巨獸 陰毒的妖鬼 邪異的巫妖 殘暴的魔龍
他沒有任何恐懼
這不過是另一個房間
另一個試煉
凡鐵需經過不斷鍛打重鑄
方能成就弒神的神劍
巫妖念起邪咒
妖鬼射出暗器
魔龍口噴火焰
巨獸揮舞魔爪
少年左手的劍出鞘
劍光一瞬
貫穿了永恆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