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4

BG - 闇月僧 <魔獄卷> 巨魔



斥侯將鏽蝕的鎖解開
我們由古老暗道潛入城堡

女子遁入黑暗
轉瞬不見蹤影





巫醫靜坐
戰士磨刀

我本無比焦慮
卻被氣氛感染 逐漸寧定


遠處
突然傳來巨魔吼聲


我急急起身
隊伍卻不為所動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細聽
不像怒嚎 而似哀鳴


她 你不用擔心
巫醫說


語氣清淡
卻深藏敬畏


吼聲間歇響起
不多時 趨於寧靜


我正開始擔心
女子出現門前 手中長劍有火光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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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路清空
隊伍開始前進


斥侯摸索牆面 查看機關暗門
戰士沿路撿拾刀甲 裝走一切能用的東西


我默默跟在後面
腳步盡量放輕 心頭越顯沉重

人人各司其職
顯得出我的軟弱無力



女子在一扇門前停下
揮手招呼斥侯

斥侯拿出一根鐵絲
巧手撥弄 不多時解開門鎖


女子輕輕將門縫推開一線


我摀住嘴巴
死命忍住驚呼 和嘔吐的感覺


門裡有三隻巨魔
正在進食

餐桌上有一隻人手
剛剛開始腐爛


隊伍轉身 退到轉角 緊貼牆壁

女子腳步輕踩
消失眼前


巨魔大口撕咬骨肉
身後影子忽然化為實體


女子雙掌一併
重重擊在巨魔背心

巨魔口噴綠血 卻仍有餘力反擊
巨爪反劈 橫掃千軍

女子矮身
雙掌一轉 巨魔被轟入石牆 血肉模糊一片


兩隻巨魔雙雙搶上
女子飛退 步法迅疾


巨魔急追
卻一齊撞上門牆


巨魔高大
門牆狹窄
僅容一魔通過


女子轉身
雙掌連環 如刀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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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巨魔接連被擊斃

當女子用火劍焚屍時
第一隻巨魔甚至還沒將碎裂的肋骨長齊


我長出一口氣
沒有做任何事 卻已感覺虛脫無力


步法詭秘
掌法凌厲
計算精密

女子神技
無一不遠遠超乎我的想像



一不留神
女子又消失不見


我望向幽深的廊道
從小到大 第一次不再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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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內死寂
卻還有活人


管家躲在廚房灶內
救出時感激涕零

貴女躲在暗室
身邊有侍衛日夜守衛


士兵英勇戰死
平民無辜被殺

僅餘懦夫茍活
貴族存續


那天
我騎走的是最快的一匹戰馬

他們說我的血脈高貴
但我看過 一樣是紅色的



騎士團團長也活了下來


神采奕奕 毫髮無傷
手中巨劍染滿了血 卻不是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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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是他召來巨魔 毀滅王國



氣度 能力 實力

他自認擁有王的一切資質
卻沒有半點資格


如果血脈真的這麼神聖
他就在今天讓他流盡


騎士的雙眼燃燒瘋狂的火焰

這是他一輩子的夢想
哪怕是座魔物肆虐的死城 他也是唯一的王


他的劍高高舉起
宛如行刑者的巨斧


我廊倉後退
眼淚模糊了視線


曾經最為高貴神聖的騎士
是最墮落卑鄙的無賴


女子冷笑
移步擋在身前


騎士巨劍猛力下劈
劍發龍吟 化為雷霆

騎士畢生習煉王家武術
浩氣震天 萬夫莫敵


有一瞬
我眼見女子被劈為兩半


下一秒
殘影在眼前化為黑霧飄散



女子靜靜站在騎士身後
彷彿沒有動過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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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倒在地上 鬚髮結霜
百煉鋼甲 在女子掌下宛如破布


我萎頓在地
所有相信的東西都化為泡影


公主是床邊童話
我只是個沒用的女孩 失去一切


斥侯在房內翻箱倒櫃
巫醫從屍身搜出兩瓶藥水
戰士拿起巨劍 輕輕揮動 對重量很是滿意


女子走近身前

他還不夠格
女子說


王的疆土
靠自己一人一劍開拓

他卻只想撿現成的便宜
甚至不惜用靈魂和惡魔交易



人生的道
沒有捷徑


女子循循善誘
像是高僧佈道



我心中逐漸浮現勇氣



走吧
女子說


合約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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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侯沿途摸索機關
動作仔細


過程需要絕大的細心和耐心
他卻好像當作打發時間的消遣

惡戰連連 總要喘口氣
斥侯說

又不會死 麻煩一點沒關係


語畢
按下一塊磚石 一道暗門緩緩轉開



我小時候就聽說城堡地下藏著寶藏
卻一直當作童話


看著眼前堂皇的神殿
我張大嘴巴


神壇上供奉一弓 一斧 一槌
代表人類 精靈 矮人的神靈

刀刃映射聖光
彷彿亂世燈塔

神殿周圍有巨大的石像佇立
彷彿遠古的守衛 寸步不移


我心神激動
忍不住就要下跪祈禱


隊伍卻不為所動
只有斥侯依然仔細搜查

好像這不是神聖的殿堂
而是滿佈陷阱的魔窟


斥侯起身
看向女子

手指石像
女子輕輕點頭


巫醫扶著我走出門外
戰士守在門邊 如臨大敵


女子走上神壇
將神器收入被囊


石像震動 抖落一身煙塵
千年的守衛 在一瞬化為實體


女子閃電衝向門口
彷彿一開始就已料到


守衛大步堵截
笨重的軀體 卻有著不可思議的速度


女子身形化為虛影
更快更疾


就算有魔法加持
守衛還是慢了一步


女子逸出門外
守衛卻卡在殿門口 無法逾越


巨大神像當初設計的目的就是封門

將不敬者關在殿內
到死之前不斷為貪念懺悔


最強大的士兵
卻只用來當作堵門的巨石



機偶 就是一個笑話
女子冷笑






女子慢條斯理的檢視神器
然後隨手交給戰士收拾 和其它凡鐵綑成一束


傳說中神器有無上神力

槌可碎山
斧可斷流
弓可射日


女子卻嫌他們品級不算太好
只能算是中上



發光的神兵 他司空見慣
會動的石像 他視為稀鬆平常


我終於明白 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
我生在凡間 他卻從傳說中降世


東西收妥
她回到門邊


我正疑惑她還想幹什麼
就看到她正一掌一掌 將千年的守衛 打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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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機偶有仇
女子說


它們是人類愚蠢和猥瑣的證明




我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不知道女子為何如此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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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數量比想像中少
很快被屠戮殆盡


不過十數隻魔物
就能擊敗數百將士 覆滅一個王國


那能屠魔的勇者
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們眼中的世界
到底是什麼模樣



堡內有樓梯
能直上城牆

牆上有絞輪
能拉動城門


女子上樓
不多時 聽到城門開啟的轟隆巨響


城外的王國殘軍
歡聲雷動 一齊衝進城門


光復家園的另有其人
他們卻要搶第一個進門



牆下泥地猛然隆起
數隻巨魔爬出


殘軍大駭
驚懼混亂


魔爪一揮
血肉飛濺


我再次體會巨魔的可佈


巫醫奮力擋架
連人帶盾被擊飛數丈

戰士揮劍對攻
手臂瞬間帶傷 鮮血淋漓

斥侯用箭瞄準眼睛
卻連續走空


殘軍退卻
只敢遠遠射箭 虛應故事


斥候低聲咒罵
抽出短刀

巫醫默念法咒
身體隱隱發出神光

戰士劍交左手
打算揮劍再上



女子從天而降
一掌拍在巨魔腦門

骨頭碎裂的聲音
彷彿夏日遠雷


左手火劍出鞘
一劍將巨魔的頭釘在地下


火焰從眼耳口鼻竄出
如金色的岩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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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盤踞王座
細細啃食一根手指 津津有味

指尖有一黃金戒指
瑑刻王家紋章


魔王不在意
他喜歡人肉的嚼勁


吃過一次
林間走獸變的索然無味



巨魔沒有什麼追求
吃飽 吃好 就是一種享受


城堡不斷飄來肉香
他早就垂涎已久


有沒有那個帶路的笨蛋都一樣
早晚他會在這裡大快朵頤


但念在有功
牠決定把他留到最後再吃



前方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女人的肉特別軟嫩
但直覺告訴牠 這個人會很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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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感覺很焦躁

牠明明看準女人所在方位
卻次次揮中虛空

大腿上的傷口也很痛
他想不通人類的手 怎能劃出這樣深的刀口


魔王雙爪左右揮下
用上全身力氣 和怨氣

女人消失眼前
魔王感到腹部劇痛 如一刀直直劈入


牠沒有呼痛
反而興奮高呼

腹部的血肉急速再生
將女人刺入的手狠狠鉗住 如補獸的夾

魔王之所以當到巨魔酋長
因為他比別人飢渴 也比別人聰明

巨魔最強的優勢
不只用來防守 還能用來進攻

手掌受縛
女人的身形一頓


巨魔的鐵爪刺入胸口



女人沒有慘呼
反而冷笑

魔爪感到數股冰寒氣勁 糾纏旋繞
彷彿被吸入激流漩渦

女人的傷口結成一層薄霜
流出的血很快凍成硬痂


魔王感到恐慌
不是只有巨魔有能力療傷


牠想起傳說中的神魔


人形只是降世的假像
弱小的化身中 蘊藏無限的力量


牠凝視女人的雙眼
長久以來第一次感到恐懼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是一對黑色的月亮



腹部的傷口再次併裂
彷彿被數把尖刀絞碎


女人左手順勢拔出一把劍
砍下魔王的頭 乾淨俐落


巨魔眼中看見火焰熊熊燃燒
然後是無限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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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從宮殿中走出

一手擎著一顆燒焦的頭顱
一手端著王冠


我痛哭失聲

奪回了城堡
卻失去了家




女子默念安魂法經

經文晦澀
但語調安詳 彷彿秋水月夜


我擦乾眼淚
請女子留下 攜手重建家園

王國將封為復國將軍
一生榮華


女子搖頭
只拿走應得的酬勞 無意受封


但要了一個房間
許諾會常來小住



妳會是個好女王
女子說 跨上馬背


你知道權力
來自於無辜者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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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女子專屬的房間
換上黑色床被

我特地挑了面東的閣樓
拉開黑色窗帷 能見幽靜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