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18

IWD <大魔道士> 鎮魂

 




羅格低下身 

手指仔細地滑過地磚間的縫隙


很好

沒有任何陷阱的痕跡



他站起身

用手指比出暗號 是繼續前進的手勢


霍爾和巴薩卡並肩向前走來

一個高舉著盾 一個緊握著手中巨大的劍


沒有陷阱

並不代表沒有危險


一座地下城有太多殺人的方法

像是一隻活生生的 嗜吃人的怪獸 渾身散發著惡臭



馬基踏著老邁的步伐跟在後面 手中的魔杖亮著暈黃的光 

殿後的雅琪將箭扣在弦上 眼睛盯著冗道的深處 半刻都不願鬆懈


他們已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每一步卻仍戰戰兢兢 小心翼翼 像是在跟死神賭命


謹慎看似怯懦的可笑表現

但也只有活著的人才能真正笑到最後 


過去的教訓將這個道理深深刻在他們的骨髓裡

像是燒紅的鐵 在血肉上烙下殘忍的印記


可惜

他們還是犯了一個錯誤



如果那天

他們能抬頭看上一眼 命運或許就會截然不同



不過

也只是或許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如獵食的蝙蝠


他的目標是探路的斥侯

隊伍的眼睛


羅格手中有一把鋒利的匕首

卻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他被壓倒在地上 

倒地的同時就已失去性命


黑影有一雙枯骨般的爪  

從羅格的眼窩直直刺入他的腦門


霍爾和巴薩卡在瞬間做出反應

重錘和巨劍從左右劈向眼前的黑影


反擊是高手本能的反應

敵人從不給你錯愕 憤怒 悲傷的時間


想活下去

就不要浪費時間後悔



但他們還是不夠快


黑影高高躍起 

像是身後有一對無形的蝠翼 身法快的不可思議


雙爪釘入石壁

黑影倒吊在坑道的穹頂 


這就是黑影偷襲的手法

像是靜立的鬼蝠 設下了奪命的陷阱



不給任何喘息的時間

他撲向了下一個目標



雅琪舉起弓 射出連珠羽箭


在危急之時他保持了絕對的冷靜 

勁箭支支命中疾衝而來的黑影


對手沒有減速

箭矢被生生彈開   


黑影彷彿身著細密的鎖甲 刀槍不入 

而他的雙爪是一對鋒利的兵刃 追魂奪命


雅琪的喉嚨被撕開

鮮血噴湧而出 彷彿腥紅的雨


魔光閃現

馬基終於完成了他的咒語


光彈成群 如夜空流星 

齊齊轟向眼前的惡夢


黑影緩緩轉過頭

模糊不清的臉上似乎裂開了笑容 


魔法的光矢在他身前彷彿撞上了無形的牆

碎成細碎的光粒


馬基張大了眼睛 

何等強大的妖氣 黑影必是高階的妖魔 


他低估了對手 

卻沒有時間施放更強大的術式

 

鬼爪刺入了他的心窩 絞碎了跳動的心臟



法師垂下了頭

身後卻忽有一道劍光亮起 是一柄比人還高的重型巨劍

 

黑影本想抽身後退

鬼爪卻仍卡在法師破碎的胸腔之中


麥基早已斷氣

他的手卻仍牢牢抓著枯爪 死命不放


那雙手瘦弱蒼老 虛弱無力

卻無數次拯救團隊於生死一線之中 直到最後一刻


重劍如雷劈下

劍身斬斷了法師的身軀 

劍刃狠狠地砍入黑影的骨肉



法師殘破的屍體散落於地

現出狂戰士血紅的雙眼


等我帶上謝禮

再去黃泉路上向你賠罪



巴薩卡一擊得手

準備再次出劍 


他要將黑影千刀萬剮 碎屍萬段



黑影的骨爪卻已把劍刃扣在手中

紋絲不動


巨大的劍創幾乎把他劈成兩段

黑影卻渾若無事 好像半點都沒有受傷


她的傷口中沒有鮮血留下

只有不斷蠕動的骨肉 反覆新生癒合 


不死者


恐懼如同當頭澆灌的冰泉

瘋狂的戰士回復了片刻的理智


他終於想到該棄劍後徹

卻已經太遲


黑影的骨肉仍咬著重劍不放 

雙爪已剖開戰士的腹部 




沃爾雙腿打著顫 連逃跑的勇氣都徹底地消失

只是麻木的舉著盾 他最後求生的本能

  

他曾誇口手中的盾牌可以抵擋火龍的怒炎

此刻 卻只能寄望他能延遲死亡的來臨 一秒也好



重劍落地 發出一聲輕響

黑影的劍傷已是完好如新


他慢慢的走向最後的獵物

雙爪拉著一段繩狀物 在地上越拖越長 是人類的腸子



沃爾整個人縮在塔盾之後

結結巴巴的唸著不成調的禱文


不是超渡眼前的不死者

而是超渡他自己可悲的靈魂



黑影歪著頭

像是進食前在考慮如何下口



他張開了嘴

黑色的獠牙像一排尖銳的匕首 



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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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從黑暗處走出

看著地上的死屍


五個人死狀都很淒慘

牧師甚至被活活變成人乾 經脈中每一滴血都被吸的乾乾淨淨


吸血鬼此刻卻安靜的站在一旁 

像是剛結束進食的忠犬



很遺憾

你們晚來一步


這個地下城是我先來的



蜃一向獨來獨往

不喜歡分享 更不喜歡和人爭搶


分贓是個無解的難題


他只喜歡獨吞

事情可以很單純 只要你把所有的競爭者殺得乾乾淨淨




死靈法師轉過身

往地城的更深處行去


黑暗的冗道中有無數陰魂怒號 

有千百惡鬼咆哮


但他途經之處盡皆變得鴉雀無聲 

彷彿帝王出巡 百官伏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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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爾低下身 

手指仔細地滑過地磚間的縫隙


很好

沒有任何異狀 也沒有任何生物的足跡


他站起身

指尖有幽火亮起 依循某種特定的節奏持續閃滅 是繼續前進的指令


黯精的巡邏衛隊踏著整齊的步伐走來

手中刀劍組成緊密的方陣 像是一台長滿尖刺的戰車


同樣的路線已經走過不下千百回

但他們一樣小心 一樣謹慎


幽暗的地域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不斷在進化 不斷在成長 


不斷尋找新的殺人的方法 


黑暗的住民不過是他胃袋中的殘餘

早晚有一天會被消化的乾乾淨淨


或許

是明天


或許

就在今天



卓爾猛然感覺到一陣惡寒

像是刺骨的陰風從黑暗的深處吹來


他來不及打出信號

直接扯開喉嚨呼喊


在暗域中行軍 靜肅是唯一的軍令 違者可以當場斬殺

只有遠比死亡更恐怖的威脅來臨時 可以無視禁令



衛隊齊齊臥倒 隨軍的牧師念起護身法咒

是受到緊急敵襲時的一級對應 


幾乎在同時 一顆巨大的火球飛來

彷彿黑夜被瞬間燃盡化為白晝 一切都在剎那間捲入滔天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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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爾爬起身


緊身的鎖甲升起縷縷硝煙 

焦痕斑駁 像是剛被放在網上炙烤 


蛛后的庇佑在關鍵的時刻降臨

黯精血脈中的妖力抵擋了魔力的火焰


衛隊一個接一個爬起身 

手中的刀劍流動血色的邪光


對手是術士 

就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黑暗中傳來腳步聲 一步拖著一步

有什麼緩緩地走來 


卓爾和他的衛隊靜靜的等待


不是害怕

而是蓄勢


對手現形的一刻 張滿的弓將射出奪命的箭雨


咒語聲響起的同時

虛空出亮起魔法的光芒 照亮了眼前的敵人


卓爾的瞳孔收縮

是一隻巫妖


一族的罪人 本該封印在深處

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卓爾沒有浪費時間去猜測

衛隊舉著刀向前衝鋒 他是衝在最前面的一個


面對法師 進攻是唯一的選擇


就算是刀山火海

也義無反顧


就算眼前是無底深淵

他也會帶著敵人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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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火的餘燼在地面靜靜地燃燒

像是追悼的燭火


卓爾和他的戰友細細的喘息

身上佈滿恐怖的傷口


只有少數被女神眷顧的戰士能艱難地維持站姿

其他的都躺在地上 變成破碎的屍體


黯精

骷髏

喪屍


戰鬥短暫而慘烈 彷彿壯烈的遠古戰場

血肉和枯骨交錯混雜 早已分不出哪個部分屬於戰友或是敵人


只有一隻巨大的惡魔仍大致保持了完整 清晰可辨

扭曲的角被從中折斷 被砍下的左爪還擰著一顆黯精的頭



巫妖知道法術對黯精的效果不夠強烈

所以他召喚了邪惡的軍隊 


法陣開啟了異界的通道

衝出的魔獸如潮水湧出 彷彿源源不絕


巫妖對黯精太過了解

他對屠戮自己的手足非常有經驗



黯精的衛隊不負精銳之名

在獸群中生生劈開一條通道 直直殺到巫妖跟前

不管有多少戰士在這過程中犧牲喪命


等著他們的是巫妖的護身秘法

和破壞術式



卓爾不斷揮舞著手中的兵器 

每一刀都用盡了全力


卻彷彿自己砍上一座冰山 一顆燃燒的太陽

一堵鋼鐵的城牆


他和他的戰友沒有放棄

前仆後繼 


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一個傷口

死之前將手中的刀奮力留在巫妖的體內


卓爾在這個過程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左臂

卻終於用手中百鍊的魔刀砍下了乾枯的顱骨


巫妖是不會死的 

但在他煉製下一具軀殼前 卓爾爭取到了喘息的時間


或許是下一個百年

或許就在明天



卓爾覺得很奇怪


巫妖一向陰險詭詐

很少和人死鬥纏戰


但這隻巫妖不同


他一步不退 

就算受到傷害 也沒有絲毫遲疑

施放下一個法術時完全沒有任何猶豫


它幾乎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法器

瘋狂的施放秘法和術式


直到油盡燈枯 

直到支離破碎


彷彿他只是一個工具

用過就可以丟棄



他心中升起一股警覺

但死戰後的疲倦讓他無法繼續思考下去


他跌坐在地

想著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另一名法師就在這時候現身


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而現在惡夢終於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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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伸出雙手 結成繁複的法印

指尖有點點魔光 在虛空中留下道道殘跡 描繪出瑰麗的符陣


這是拘魂的術式 世上所知最強大的一種

雖有無限的時間可以揮霍 他殺人不喜歡浪費太多時間


眼前的男人穿著死靈一脈的法袍 

卻沒有任何施法的動作


鬥法還未開始 他就已經認輸

這人是個懦夫  根本不配繼承法師的道袍


法印即將結成

指尖光芒一熾 他要在符陣上點下最後的一筆


手指卻在瞬間抖了一下 

像是電流通過 激起一陣筋攣


那一筆點在了錯誤的位置 

偏移了大約一寸


虛空中的法陣潰散

魔光如煙花的落燼 還未著地就已熄滅殆盡


一個小小的失誤

就導致整個術式的崩潰



這是法師最拿手的殺招 施放不下千百次

這本是不該發生的錯誤 不可能發生的失誤



法師看著眼前的男人

猛然驚覺


鬥法早已開始

而他已經輸了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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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口中唸咒 ㄧ聲緊過一聲

熾烈的魔火在雙手掌心燃起 眨眼間就化為巨大的火球


咒語完成的瞬間

張開的五指卻無故蜷縮收緊 


火球消失於虛空 像是一口吹滅的蠟燭



法師不為所動

另一個術式又已開始


他將手心按在地上

魔光流轉 如蔓生的毒藤 在石地勾勒出巨大的法陣


這次的施法比上次更快

法陣綻放奪目的光芒 如一道塵封的門開啟


那是異界的通道

隱隱傳來神魔的怒號

彷彿下一刻就有某種什麼樣的存在要從中竄出


法師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抬起

整隻手臂被扭曲成一種不自然的角度


通道坍縮

不管另一邊有什麼 都已被封在遙遠的彼端



法師的身體早已失去排汗的功能

心中卻閃過一陣陣涼意


對手侵蝕的速度太快 

他已沒有太多的時間



他將雙手高舉向天 口中念誦法訣

像是千萬年前祈雨的巫師 術士的祖師


古墓穹頂在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抬頭凝望 可以窺見滿天的星辰


這是毀天滅地的術式 

法師呼喚的不是久旱的甘霖 而是滅世的火雨


召喚的咒文冗長艱澀 音調更是詭異詰屈 

但法師唸得很快 這個咒文他已經熟到不能再熟


他曾用流星的雨毀滅了數個國家

包括他自己的祖國



空隙的裂縫已然大開

滿天星辰開始綻放奪目的光芒 


那不是希望被點燃 而是絕望將要墜落



法師的腦袋卻突然一片空白

他忘記了最後的咒文


像是厚重的法典被撕去了最後幾頁

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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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死屍活動看似不可思議的神蹟

其實原理並不那麼複雜


生物由兩個部件組成


肉體

和靈魂


活物的靈魂靠著具體的血脈和經絡連結肉體

常人得以行走跑跳 施法揮刀


死物的肉體死去 經脈失去連結靈魂的能力

只能長眠地底 或是爛在陰溝裡


用秘法將靈魂再次連結死去的肉體

就是死靈術式讓屍體再起的秘密



尋常的喪屍和骷兵 靈魂早已散逸

死靈法師只是寄送了一道意念 充作虛偽的靈魂

讓腐爛的肉漫步  枯裂的的骨揮刀 


這是技法的基礎 能夠有效的鍛鍊用魔力操控死屍的手法

最常用的意念 是簡單的慾望 


殺慾

和食慾


雖然簡單

卻無比強烈 是最棒的素材



高階的不死者則能靠本身的魂魄煉製


肉體雖然已經喪失機能

靈魂卻用秘法繼續支配


擺脫了活人的限制 超越了死亡的恐懼

往往能發出遠比活人更強大的力量 


吸血鬼是最經典的案例

連結靈魂和死體的法力結構 是一種類似詛咒的術式 

在那具殘軀內流動的 是嗜血的慾望 無比貪婪 無比殘酷



巫妖

是最其中最極端的例子


強大的法師將自己的肉體煉製為不死的枯骨

然後執法刀 將活體的神經網路一一切斷 


割斷自己的氣管 

絞碎自己的心脈


而後轉生術式展開

靈魂以截然不同的方式連結面目全非的肉體


不死的身體

不滅的魂


這是世上最聰明的法師們 用盡了一切方法追求永生 最後得到的答案

無比的醜陋 無比的殘忍 


無比悲哀



大部分巫妖會將魂魄直接寄宿在煉製的身體

或是在腦殼 或是在心口 


就算是死了 也依然維持生前的姿態

是捨棄一切的人 對過去最後的眷戀


個別的巫妖所用的術式更為高階

他們將靈魂封印在命匣之中 用高深的秘法搖搖操控死去的肉體


這樣更為安全

法師畢竟是一群謹慎的懦夫


靈魂失去了歸所 被禁錮在一顆石頭之中 

肉體成為可以替換的物品 一種施術的工具


他們完全捨棄人的型態 成為另一種猥瑣的存在



眼前的巫妖

用的就是這種術式


蜃不知道對方的命匣藏在哪裡


但相隔了這麼遠的距離 靈魂的連結仍如此強大

他生前一定是個高強的法師


蜃默默的想著

暗暗的佩服


不管是他的手法

還是他的決心


可惜

他遇到的是更為強大的對手



死靈術式雖然詭秘高深

卻有一個弱點


靈魂的連結雖用魔力編織而成

卻終究不如活體的經脈強力 


魔力如細密的絲線 有可能被撥動 被干擾 被斬斷

甚至被奪取


像是操線的魁儡 

換了個主人


像是百戰的雄師

更換了軍旗


蜃的死靈術式同時擷取了秘法和神術的精髓

對於斬斷和奪取連結有他獨到的手法


就算是最強大的不死者也無法抵抗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用法術對抗巫妖

直接就向靈魂的鍵結發起攻擊


巫妖都是法術的行家

對他們能產生效的破壞術式太少太少 


從死靈術式的本質去下手是更有效率的方法

不管是多高強的不死者 他們得以行動的原理都是一樣簡單



說起來容易

但做起來相當困難


神術和意念的攻防是另一種看不見的交鋒

遠比鬥法更為凶險


蜃如同在銳利的鋼絲上和巨人拔河

稍遲一秒就會被法術擊殺 屍骨無存


但蜃絕對的冷靜 擁有接近無限的耐心

他不斷的試探 削弱 侵蝕 


最終瓦解 掠奪


支配 



像是用生鏽的短鋸切割粗壯的鐵鍊

一刀一刀 一刀又一刀 聲音刺耳 彷彿在腦中鋸割


終於 一端被乾淨的切斷 斷面新亮 光華如鏡

一端被緊緊握在手中 像是羈縻一頭聽話的忠犬 



蜃轉過身

走入地窖深處


巫妖安靜的尾隨在後

最強大的法師 此時不過是跟班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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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探索地下城的步驟很簡單


先將不死的邪物 化作自己的魁儡

然後把所有活著的東西 殺得一乾二淨


這個方法非常簡單而且有效

很多時候他甚至不用施放任何一個法術 就能將一座古墓洗劫一空



但蜃對這次戰鬥的結果有點失望


或許是這個巫妖的實力太弱

或許是黯精的妖力太強 武裝太過精良


他本來期望巫妖能將對手全軍覆沒

不管受多重的傷 或是遭到多嚴重的破壞


巫妖不是吸血鬼 靠法術而不是爪牙戰鬥

就算只剩下一顆頭 他都還有極強的戰力 仍是有用的工具



蜃現在可以在彈指間支配數以千百的不死者


但早年的經歷

讓他異常的節儉 近乎苛刻



他習慣壓榨手中的資源到極限

直到最後一絲力氣被榨乾 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被消耗殆盡


巫妖是比吸血鬼更奢侈的玩具

他實在不想這麼快就將她拋棄



可惜

蛛后對自己的子民太過優遇

 

他們抵抗魔法的能力甚至能媲美高階的魔族

而巫妖的魔骨在魔兵的刀口之下 不過是鉆板上的豬骨


不愧是幽域最強的種族


蜃決定將針對黯精的作戰計劃做一些調整 

這種強大又喜歡群體行動的敵人比想像中棘手 



還好

現在他的眼前只剩下一些殘兵

他不需要花太多力氣


蜃輕輕地唸起咒語 將手舉向天空


穹頂裂開了一道破口

彼端有無數星光閃爍


這是當初巫妖未能完成的術式 他最強大的殺招

同為法師一脈 總算是有點情份 就當是完成他的遺願 


火雨降下 

蜃施術遠比巫妖嫻熟迅速 而這次不存在有任何中斷施法的因素


美麗的流星 近看化為燃燒的巨石 

成串砸下 如火神的連環重拳 


遠遠的似乎有某個東西掙扎著站起

卻在下一個瞬間化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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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伸出雙手 結成繁複的法印

指尖有點點魔光 在虛空中留下道道殘跡 描繪出瑰麗的符陣


這是一種傳送法陣 距離雖然不長 但能快速施放 

是法師們保命和逃命的絕招 通常在最緊急的情況才會使用


法師卻不慌不忙 動作慢條斯理 

好像不是施咒 只是隨手塗鴉


魯爾一點都不急

他有很多施法的時間 


他現在非常的安全



穿著黑袍的瘦小男子靜靜的站在前方

被無數鬼兵團團包圍 像是落入獸夾的小兔子


鬼兵形體模糊 像是飄渺的煙霧 

手中的兵刃卻流動冰冷的寒光 鋒銳無雙



法師接戰守則最優先的一條

是保證自己施法的時間


魯爾一向將之奉為圭杲 


爭取時間的方法很多

最有效最安全的一種 就是用召喚生物組成血肉的牆


魯爾不敢說自己是史上最強大的法師

但他有絕對的自信 自己召喚出的是最強的士兵



尋常的鬼魂只是靈魂的殘片

非常勉強才凝成模糊的形體 


他們幾乎沒有傷人的能力

最多讓人感覺一陣寒意 彷彿有風吹過耳後的脖梗



妖魔的魂體 可以用妖力成長為更強大的幽影


潛伏於黑暗

像是某種生物的影子


無形的爪牙 

卻能割開活人的血肉


成熟的幽影甚至能吸蝕生魂和精氣 是非常恐怖而危險的存在 



法師則能用術式 將鬼魂煉製成鬼兵


靈體的形象清晰

彷彿生前的投影


幻化出的兵器彷彿有形有質的實物

刀光一閃 能切開現世中最堅韌的重甲神兵


不需寄宿於枯骨和腐肉 就成為殺人的兇器



魯爾對這個術式很有心得


他學會將殘魂中遺留的意念無限的放大和增幅 

模糊的靈體彷彿荒墳的鬼火 在掌中不斷燃燒 逐漸化成半透明的實體 


這是某種借用召喚原理的死靈術式

和元素精靈降臨的神術在某些地方非常相似 


陰風旋舞 熾焰升騰 

鬼魂張開血紅的眼睛


死前的痛苦和折磨變成他最後記得的畫面

他只剩下一個想法 一個念頭


復仇


對所有的人復仇

讓所有的活物都感受和他一樣的痛苦



強大的怨念

化成手中的刀劍 


魯爾保留了他們部分的記憶  

他還記得怎麼殺人 彷彿銘刻靈魂深處的本能


那曾是最拿手的兵器 染滿了無數仇敵的血



魯爾的鬼兵能夠使用高強的武技 甚至能施放高深的術法

遠非駑鈍的骨兵 和稀薄的魂影能夠比擬


是紀錄上最強大的不死士兵 沒有之一



鬼兵將刀劍高舉

彷彿巨獸張開了嘴 一口要將男人吞下


傳送的法陣剛剛好在此刻完成

但魯爾沒有踏出腳步


不急


這個術式只是作為保險 一種法師的職業習慣

過往的經驗證明這個動作只是多餘 沒有太多意義


他的鬼兵都曾是探索地下城的冒險者

其中不乏能降龍屠魔的高手



他花了不小的力氣把他們殺死

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將魂魄煉製  


他用了漫長的時間蒐集了他的軍隊

其中甚至經過數次汰換 留下的都是去蕪存菁後的精英



最強的術式

最強的英魂

最強大的鬼兵


沒有任何被擊敗的可能



刀劍揮下

沒有遭遇任何抵抗 卻也沒有慘叫響起



魯爾張大了眼睛

看見無形的刀刃停在男子身前一寸 就此靜定


這不是強大的護身結界 不是操弄時空的高明術式

他的鬼兵是自己停止了攻擊 


在敵人的眼前 在自己的眼下  



男子的黑袍緩緩有魔光流動

胸口有徽記明滅 精緻的紋樣隱約可見


滴血的骷髏

是死靈一脈的術士



鬼兵齊齊轉過身

手中的兵刃對準了他們曾經的主人 雙眼閃爍著深紅的血光


像是燃燒著仇恨的火光



----------


魯爾控制鬼兵的術式非常強大


這是他親手煉化的戰士 

靈魂的鏈結甚至刻下了他獨門的印記


對手卻在片刻間摧毀的乾乾淨淨

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看著疾衝而來的鬼兵

魯爾少見的慌亂 差點忘了他其實早已開啟了傳送的法陣


畢竟很久很久沒有真正的戰鬥過了

都是一面倒的屠殺


還好

每個法師都有後手

他也有自己的備案 


殺人的第二套手段



煉魂術式只是他拿手的法術之一

他對傳送術式也有相當深的造詣 


瞬移法陣施放的速度比通用標準快上兩倍 

而魔力只需要消耗正常份量的三分之一


術式可輕易的連環施放 

在方圓十丈之內達到連續閃現的效果



如果血肉的城牆無法阻擋對手

那就用距離爭取施法的時間 製造攻擊的機會




魯爾一手燃起火焰

一手的指間跳耀著閃電


他將傳送的座標定在死靈法師身後三尺

現身的瞬間 就能用火刀和雷刃將它劈成碎片



現在 只要向前踏出一步

就能分出勝負


但魯爾沒有這個機會


他來不及



眼前突然出現無數的光點

對手施術甚至比他瞬移的法術還快



在魯爾死之前

他看到的是滿天的流星 



----------



星光蜃樓的術式結束

絢爛的光華歸於寂滅



法師不是巨大的龍神

此時已經屍骨無存 魔光甚至連護身術式的法力碎片都摧毀的一乾二淨 


蜃輕輕的搖頭

用不死鬼兵對抗死靈術士是最愚蠢的選擇



一路走來

他行過亡靈的幽谷

和先王的陵寢


怨靈的妖塔

和巫妖的殿堂


影龍的寢宮

和冰龍的墓


吸血鬼的巢穴

和火龍的地下城


他是不死者的主宰者

所有的死靈都只能在術士的腳下臣服


彷彿冥界的王



這個法師的術式確實有點巧思

但還是太過粗鄙 難登大雅之堂


難怪他只能躲在自己的城堡裡 

不過是隻沒見過世面的青蛙




鬼兵靜靜地站著

等待下一道指令


雖是精緻的玩具

但達成了目的 就再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蜃輕輕揮了揮手


他們舉起刀劍

往彼此身上砍殺 


仇恨已經宣洩 

他們能給予曾經的戰友最後的禮物 是永遠的解脫 


終於能從禁錮的詛咒解放 

化作飄散天地間的微風 



蜃靜靜地站著


直到最後一具鬼兵倒下 化成霧影消融

直到最後一星魂火熄滅 化作輕煙飄散



然後蜃緩緩張口 

悄聲吟誦


不是殺人的咒語

而是超渡亡魂的經文


術士有祭禮用的祀文

牧師有安魂用的彌撒


但蜃的經文不同


音律優美 語調輕柔

像是慈母在月光下吟唱的的搖籃曲 



很久以前 在某個遙遠的地方

有個人教過他這首歌 說是能稍微減輕奴役死者的業障


詩文簡練 卻餘韻不絕

在黑暗中留下殘響 往返流連



那是闇月的法經

讓不死的魂安眠於寧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