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牛肉拉麵
牛肉 只是點綴
沒有肉塊
只有肉片
肉片很少
很快只剩下肉屑
蘭州牛肉麵
牛肉只細碎的切了幾片放在碗裡
像是裝飾
像是點題
像是在飲料杯上作的記號
提醒送麵的小弟 這碗是 6 號桌點的牛肉麵
像是在很久以前 在很遠的地方
只有過節才捨得殺頭牛
只有新年每個人才難得能嚐點牛肉
蘭州牛肉拉麵
其實是吃手拉的麵
和精燉的牛肉湯
麵香甜
湯鮮美
好吃到爆
牛肉
其實不是主角
蘭州的牛肉湯
用了很多很多種香料 藥材 和食材
燉上很久很久
燉上很多年很多年
燉成一鍋鎮店的老湯
客人點的每一碗麵
都讓味道更香醇廚師每滴不小心掉下去的鼻涕
都讓味道更濃郁
就算是很久很久以後
就算搬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鍋湯還是一樣的味道
西方的廚師
喜歡當場作新鮮的醬汁
他們的料理
很少有陳釀 和老滷的概念
嗯
米其林五星餐廳的鍋子
每天都要洗的乾淨
嗯
一堆長時間沉澱的酵菌和大腸桿菌的化學作用
實在是太恐怖 太噁心
而中國用漫長的歷史萃煉出的料理
多了時間的味道
濃厚
雋久香醇
蘭州牛肉麵的牛肉湯
是清燉的口味
很鮮美
很甘甜
昇騰的熱氣
和濃郁的湯
混成一種很好吃的白色
藥材和香料
讓她多了清真館的異國風味
然後
他加了一匙橘紅色的辣油
中壢的牛肉麵
口味是紅燒
湯是醬油和滷包燉出來的茶色
顏色雖然深
但是湯很清湯下每根麵條都能數的清清楚楚
第一口吃下去
味道會比它的顏色要淡很多
吃中壢牛肉麵
其實要加一匙辣油
辣油下加去
整碗麵就會像是假面騎士變身
像老闆開會突然爆氣
又香又辣又油
從嘴裡 一直會燙到心裡
蘭州牛肉麵
也加了一匙辣油
只一點點清燉的湯
就多了紅燒的感覺
辣油的紅
比義大利肉醬麵的番茄紅 要更誘人
清燉牛肉麵
有時候會太清太淡
紅燒牛肉麵
有時候會太膩太油
蘭州牛肉麵找到精彩的融合方法
綜合兩邊的優點
只剩下牛肉太少的缺點
那碗湯的味道
很濃郁 很香醇 很深邃
很容易上癮
喝完一直回到宿舍
都還想再喝下一口
蘭州牛肉拉麵
麵是現場手拉
白白的
細細的但在嘴裡咬久了
可以以感覺到他的甜 和韌性
泡在湯裡
彷彿能染上整碗湯的精華
在台灣
師傅現場用手拉麵
現場用刀削麵是一種賣點
和噱頭
每碗麵能多貴 50 元
但在這邊
手拉
和刀削只是做麵的一種方法
像是很久以前
在很遠的地方
他們買不起機器
也經不起中盤商的剝削
所以
他們現場揉麵
現場刀削
學習手拉的技巧
計算 2 的次方用最快的速度 弄出最多根麵條
想想有些地方
拉麵的師傅戴著西方的廚師帽 穿著高貴的廚師袍上新聞賣麵
上美食節目拉麵
像玩一種雜耍
像作一種特技
無數的記者 觀光客 和評論家
用閃光燈發出讚嘆阿
這是多精采的表演
這碗麵是多美味的奇蹟
但這邊
師傅穿著沾滿油汙的圍裙
戴著清教徒的小帽
然後用沾滿麵粉的手
樸實的拉著每碗麵
餵飽了每個人
然後餵飽了自己
那畫面
像是沒有 FANS 的樂團
輕鬆的作著自己的表演
客人付完錢
不會多看他俐落的刀法一眼
他們只是希哩呼嚕的吃麵
然後把湯喝光
大陸這邊
有專門給台商吃的台菜餐廳
有專門招待出差台幹的貴賓餐廳
不過
大老遠飛過一個海峽吃台菜和客家菜有沒有搞錯
所以
在大陸出差的時候喜歡跑去吃作業員和民工吃的路邊攤 麵店
和小吃
去大餐館聚餐
像是一種慶典每個人繫上腰帶 陪上笑臉
盛裝出席一個晚上的應酬和裝熟
去美食圖鑑上的餐廳朝聖
像是在當傻傻的觀光客排完長長的人龍
然後又被廣告騙一次
而吃台菜餐廳
只像是一種階級制度貴賓餐廳的價格也很貴賓
那扇自動門 自動會把作業員擋在門外面
小吃
是生活的味道
很簡單
很平凡
但是吃完
很滿足 很踏實
巷子口總有那一家店吧
沒有上過美食節目
沒有網友熱情推薦
還總是用找完零錢的手去抓香菜
但是有時候
就會想去吃一次
很久很久以後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還是會想起他的味道
工廠的作業員平均 18 歲吧
和他們排隊買一樣的燒餅
和他們坐在一樣舊的板凳上吃麵
那樣的感覺很好
融入一種生活的時候
會覺得很輕鬆 很自在
工廠是有階級的吧
工作是有職銜的吧
但人沒有
吃飯的時候也沒有
醬刷餅是一種北方大餅
熱油煎過的麵皮的邊邊
酥的讓人頭皮發麻
酸辣粉是桂林的涼粉
榨菜的酸
和青椒的辣調成一種不會膩的味道
羊肉夾饃一樣是清真館的口味
香料燉過的羊肉末夾在餅裡
用大口咬著吃
像烙餅一樣的夾膜表皮
隨興的分布著烤過的焦痕
嗯
焦的地方最香
有一種點心
因為賣的攤子沒有招牌
不知道叫甚麼名字
他像是車輪餅
但是麵衣三倍厚
裡面不是包紅豆泥和奶油
是包烤熟的雞蛋
咬下去滿嘴的蛋香
好吃到快流眼淚
買不知名的小吃就是這樣好玩吧
咬下去
每次都有不一樣的驚喜
喝每一碗不同的牛肉湯
都像刺激的新挑戰
這裡的民工
還喜歡吃路邊的冰凍西瓜
剛從冰櫃拿出來的切片西瓜
店家會幫忙把皮削掉
每個人就用手 抓著一片西瓜
邊走邊吃
快要秋天了
但那個畫面還是很夏天
想想
發明冰淇淋 或許也是一種悲哀
他們不了解
吃冰透的新鮮水果有多幸福